“妈,你怎么来了。”
老妇人顿足捶胸,声泪俱下:
“怀远,你怎么那么糊涂,你还缺什么
为什么要做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事情啊”
“妈”
“怀远,你妈我二十五岁守寡把你养大,你一直就是我的骄傲,是我生命的支柱,可是你居然做出这种混事,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我即便是死了,也对不起你九泉之下的父亲,当年要不是他,咱娘俩早就死了啊”
“妈,别说了”
金怀远目光闪烁着,不敢看老妇人的眼睛。
老妇人道:
“怀远,犯了错误咱们不怕,咱们知错能改,我把埋在老家地下的五十公斤金子给你带来了,我知道这钱不干净,埋在老家,会祸及子孙的。”
金怀远看着纪委同志脚旁的黑皮鞋,不由后退好几步,心说:
完了,完了。
他摇摇头,这是命,他无论如何不能恨自己的母亲,母亲为了他放弃了一生的幸福,真正如同孟母一般伟大。
金怀远很想说:
“妈,你难道不知道一句话: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吗”
可惜,他说不出口,唯有摇头。
纪委同志握着老妇人的手:
“大娘,您真是深明大义,这些赃款的追回,一定能够为你儿子减刑的。”
老妇人感谢不迭: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送走了金怀远的母亲,纪委同志重新坐在了金怀远的面前:
“说说这笔黄金哪儿来的,还不坦白从宽,还执迷不悟,让老人伤心,你贪赃枉法,已是对国家人民的不忠,难道你还要辜负老人的希望,做个不忠不孝的人。”
金怀远摇摇头:
“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从何说起。”
纪委同志知道他还想拖延,还在观望,可是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晚饭前的时候,时迁到了军区招待所,他拿着省委书记秘书的条子找到了纪委的负责人,负责人见到时迁一副猥琐的模样,要不是看到程军的批条,绝对不愿意见这么一个人。
时迁道:
“同志,我是按照许主任的意思过来帮忙的,你们也看到老太婆过来送黄金了吧”
负责人心中一惊,这事虽然不是秘密,但也没有公开,他们也没想到老妇人会主动送上黄金,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也知道,退回这点东西,对量刑影响不大。
“是你”
“还是许主任指点的。”
负责人道:
“是许子陵吧
我听说他现在命案缠身。”
时迁哈哈笑道:
“你多虑了,他一定会没事。”
负责人摇摇头:
“这么自信,说说吧,你过来什么目的。”
时迁朝负责人钩钩手,负责人非常不起眼的将耳朵靠过来,听得双眼瞪得滚圆:
“这也行。”
时迁摇头晃脑:
“大行不顾细谨,你自己看着办。”
负责人其实早已茅塞顿开,他笑了笑:
“替我向许主任问好,还有,就说效书记很惦记他。”
当晚晚饭期间,金怀远从饭菜里挑出一个肉丸一样的东西,皱眉看了眼送饭的人,送饭的人朝门外看了看,然后朝他点点头。
金怀远将肉丸在桌子底下拨开,里面露出一张小字条:
“怀远,不要开口,我正在托关系,坚持就是胜利。”
金怀远无比震惊,盯着送饭的人,那人点点头:
“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金怀远微微点头,就在这时,隔壁传来服务员惊慌失措的声音:
“来人啊,金伟中毒了,菜里有毒”
金怀远一拍桌子,站起来叫道:
“儿子啊”接着,他一捂脖子,脸色变得青紫,一时间感到呼吸困难,他指着送菜的人,看到他脸上的冷酷的笑意。
意识模糊的一刻,金怀远看到有人冲了过来
第二天的蜀南日报刊登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的敢于同黑恶势力作斗争的好官文章作者是刘伟山,曾经的蜀南商报的记者,通篇将龙阳市招商办主任许子陵如何拒腐蚀永不沾,如何同奸商周旋,如何同黑恶势力火并写的如同身临其境,语句平实,却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许子陵还在临时看守所里,他不知道自己被宣传成什么样的“高大全”形象。
不过,在青羊县,他的官声却是不错,全县的老百姓都知道县政府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副县长。
蜀南省军区医院,金怀远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旁边一个纪委同志道:
“初步确诊是xx中毒,幸亏你吃了一点,被及时发现,医院给你洗了胃,才挽救了你的生命。
你知不知谁这么想你死”
金怀远的脑袋很重,不过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闯入了他的脑海,他一把拉住纪委同志的衣服,使自己能够坐起来,可是他实在太虚弱了,没能坐起。
金怀远急切道:
“同志,我的儿子金伟他怎么样了”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金怀远说完都喘了半天气。
纪委同志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金怀远,叹了口气:
“他
很抱歉,医院已经尽力了。”
金怀远手一滑,沉重的身躯重新落回床上,他闭上眼睛,两滴眼里滑出眼角。
别人怎么对付自己都可以,可是怎么可以将魔爪伸向自己的儿子
谁这么希望他父子死,谁害怕他们开口,迫不及待要封住他父子的口,除了一个人,还有谁
“麦德龙,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再度睁开眼,金怀远眼中一片坚毅,“同志,我交代,交代一切”
春寒料峭,火红的夕阳洒在身上却很温暖。
麦德龙竖起衣领,一个人走进了市政府对面的公园。
暖暖的春日斜阳照在他的身上,却温暖不了他冰凉的心,他的心中只泛出一个词日薄西山。
在房地产火爆如斯的今天,能在市中心保留这么一大片公园,这是需要魄力的。
麦德龙的这一点也是让所有市民称道的。
公园占地数十公顷,有人造湖,假山,枫树林和竹林。
湖边动不动有老人垂钓,这些钓到鱼也会放生,而且还动不动买了鱼过来投放,所以,虽然钓鱼的人不少,这湖中的鱼儿却是越来越多。
假山是也有孩子在嬉戏,枫林和竹林中又夫妻、情侣在漫步。
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看到这平淡的一幕,麦德龙有些感动,感动的想要流泪,这是我的治下啊
麦德龙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触,是因为他得到消息,有人对金伟和金怀远投毒,如果二人真死了也就罢了,如果有一个不死,他们一定会怀疑这一切是自己做的。
麦德龙眯着眼睛,看着西沉的红日,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尽头。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穿着火红的风衣,拉着一个风筝,笑着叫着,朝枫林中跑去。
见四下无人,麦德龙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风筝挂在了一根树上,小女孩拉呀拽呀的,始终弄不下来,麦德龙走过来:
“小妹妹,我来帮你。”
“谢谢伯伯”
是小女孩清灵的嗓音。
麦德龙用力一扯,线断了,用彩纸做成的蝴蝶风筝却飘飘荡荡落了下来。
小女孩一跺脚,“该死”
不知道为什么,麦德龙心中升起一团火焰,他看看四下无人,一手捂住女孩的嘴,一手扼住女孩的咽喉,寒声道:
“不想死就听我的。”
女孩眼眶通红,吓得微微点头。
麦德龙将女孩拖进了附近的一个山洞,脱了她的袜子塞进了女孩的嘴里,然后不由分说,将女孩扑倒在地
麦德龙拖着空乏疲惫的身子向公园门口而去,他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出那种丧尽天良事情。
也许是连日来的压抑吧
他给自己找了借口 女孩是被奶奶在山洞入口找到的,奶孙俩一路哭着来到正在垂钓的爷爷旁边,爷爷也无法淡定了,上前一问,捂着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奶奶道:
“我可怜的孙女,你记得欺负你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女孩哭哭啼啼,目光落在地上的一份报纸上,正是省长做的政府工作报告的照片,“就是他。”
爷爷一看,双目喷火,摸出电话道:
“长青,我是班长。”
省军区司令程长青道:
“老班长,怎么了,听您口气不对。”
老头呜咽道:
“长青,麦德龙那个杀千刀的,他欺负了我的孙女,她才十二岁啊”
程长青一听吼道:
“老班长,你放心,我这就去逮人”
麦德龙刚刚走到公园门口,两个穿着中纪委制服的人拦住他:
“麦德龙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我是省长,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工作有人会做,请不要让我们采取强制措施。”
等程长青的军用吉普到了现场,纪委的车已经呼啸而去。
周围民众议论纷纷,程长青不顾形象跳脚大骂:
“麦德龙,你个王八蛋,便宜你狗日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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