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所以我们┅心照不宣┅┅」
「那为什麽还傻兮兮、毁电脑里的资料呢?┅难道忘了我会存备份档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将我当头喝棒打得抬起头来,呆望着他、嘴唇微微发抖∶「那,那┅那你还是要?┅还是会┅┅?毁灭我的一生?┅把┅┅?」
德瑞克摇头,深深瞧我的眼中含着温情、爱意;同时翻起手臂、搂住我的肩,亲我脸颊说∶
「不会。更多小说 ltxs520.com┅因为备份档,是留给自己用的!」
难以描述这一刻心里的感受,只觉百感交集∶胸中一切被压抑的恐惧情绪,骤然释放溶化而成渲泄的畅流,充满喜悦;但同时却含着好浓好浓的哀怨,无法确知、更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麽的哀怨┅┅
唯有紧紧抓住德瑞克的臂膀、指甲几乎扣进肉里,脸颊在他肩上磨呀磨的。
最後,抬头、抿嘴对他无言注视了好久,才问∶
「那,那张董、不,我先生那儿,┅你怎麽交代?┅」
「哦,有办法。张董老婆独自旅游、休闲观光,按时回家;一切正常得很、没发生过任何乱七八糟的事┅┅」
「是吗?┅证据在那儿!?┅┅
「┅还有,你昨晚给张董电话中,说┅张太太她赖都赖不掉的?┅┅」
德瑞克一笑、反问我∶「真的有那通电话吗,张太太?┅」
我才恍然大悟笑裂了嘴,然後噘唇、娇嗔∶「坏、你坏死了啦!」
拳头捶他的胸∶「骗人、骗那麽久┅┅」
「你不也一样?!┅」
然後,我们在朝阳射入机窗的明亮中,接吻、吻了又吻,还一直都不肯停。
直到空服员走来叫我们系上安全带;说台北到了。
xxxxxxxxxxxxxxxxx
拿行李的时候,是跟德瑞克单独相处的最後片刻,我终於把家里电话告诉他;叫他打来,先听铃声一响就挂上、再拨┅┅
「好啦,孩子的玩法,不说我也会┅┅」他笑我,但要了我的手机号码。
「你会哦,一定会再约我?┅哦~!」我要肯定答覆,便巴住他的头又吻。
他才点头。然後拍拍手推车上的行李∶「那,就先走罗?┅拜拜!」
「┅拜~!」心中叹了声。
一出关,就看见司机老姜。他载我回四兽山的豪宅、丈夫的「家」。
看见我婆婆、丈夫家人,和仍在睡觉的丈夫;解释自己的行程、飞机的意外,交换一大堆「大难不死,必有後福」的客套话。最後,还要出去做头发、美容、化、穿正式礼服参加丈夫姑妈的生日宴┅┅
昨晚没睡好,心里好烦好烦、只想独自一个人。
独自一人、想另外一个人;想他、想念他┅德瑞克、德瑞克┅┅
想他重新整理好资料、见了丈夫张董,立刻就会打电话约我见面,共渡美好时光、重温我们生死劫难中建立的亲密。他会好爱好爱我、和床上的我使出浑身解数为他所做的一切;但是是充满笑容、不必流泪的一切┅┅
唯有这个念头,才是支撑我身在台湾、面对丈夫和他家人时的力量。
所以我怀抱满心期望、等他的电话。
但他始终不曾打来约我。
而丈夫也从来没提到我独自旅行的事。一句都没提,像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他也从来没关心过似的。
xxxxxxxxxxxxxxxxx
有天,我在房门未关的卧室里,听见丈夫跟婆婆低声交谈,说某人死了?!
顿时心中一惊、一紧,迅速蹑足躲在门後偷听┅┅
「┅是啊,才第二天就出车祸、撞死在匝道下头┅听说蛮惨的┅」
「谁叫他骑摩托车?┅自己不要命!┅」
「不过,那笔钱┅还是应该付给他公司吧?┅至少显得人道点。」
「不~傻孩子,人死了还付钱!?┅而且数字不小,更该乘机省下来呀!」
「是、是!妈说得对┅┅」
然後就没声音、沉默了好久。又听见婆婆说∶
「再说,花那麽大代价,只搞出一点没个屁用的资料,也不值得!」
「嗯!┅┅」
xxxxxxxxxxxxxxxxx
我呆立在那儿┅┅
眼前一阵昏黑,全身的血都流掉般、站不住;扶蹲下、任潺潺的热泪淌满脸颊。耳中彷佛听见机场分手前、他最後一句话∶“那,就先走罗?┅”
“先走!?┅┅先走了罗?┅先走!┅先走?┅┅
“为了谁,你才先走的?┅┅谁让你先走?!┅谁叫你先走的?!┅┅
“告诉我!┅我要你┅告诉人家!┅┅”
哭着、喊着。但不能发出声、全抑制在心头、身体里;变成阵阵颤栗、不停打抖。最後,我趴在大理石地板上,捂住眼睛、往眼球一直压、一直压;让自己跌入所看见一团团无数星火爆散的烟云、灰烬中,就像体会一个人死去的过程、体会德瑞克,生命终结的最後一刻、可怕的经历。
“不要、不要!┅宝贝~!!┅不要走、人家不要你走嘛!”
摇头、拉住他,摇头、拉住他,摇头┅┅鼻子被地板磨撞得里面都湿了┅┅
直到昏厥过去,都没有发出声。
xxxxxxxxxxxxxxxxx後来┅┅
好多天里,我总是摇头。不知道要否认什麽?还是否认一切的一切。老感觉自己害死了德瑞克,是个命中会克男人的女人。我否认、可是否认不了自己充满罪恶,而罪恶之源,正是来自我身体,和来自我贪婪、无止境的情感欲求。
所以一直在想∶这麽多年来,跟这麽多男人发生的不正常关系,最後却要以德瑞克的生命结束作代价,才令我猛然发现需要反省,但也同时觉悟、觉悟人生的荒谬无常,体会冥冥之中,老天爷已经给我太多、太多的眷顾,甚至不公平到夺走一个原来与我完全陌生男人的性命┅┅
一个那麽可爱的男人性命┅┅
窗外,蒙蒙细雨迷漫着台北灰茫茫的天空。我呆望溶化在玻璃点点雨珠上的山头树林,彷佛看见德瑞克驾驶租来的摩托车、在里岛跟踪我的情景∶一会儿清晨、一会儿黄昏,不管艳阳高照、或大雨滂沱,他都一直尾随、尾随着我不断追寻自由、也追逐男人的爱、男人的热情┅┅
从我抵达里岛的第一天下午,到第九天登巴萨机场离开,他都一直注视、研究我,包括我的行为、和所交往的男人。我猜他心中一直在想我,甚至当夜深、整理资料时;眼睛看我的影象、耳中听我声音;他,就算没有对我产生感情,至少也累积了深刻的认识;才使我们在机场一见如故、若老友般攀谈┅┅
相较他十天来的心总是向着我、为我思量,而我,却与另外许多个男人发生关系┅┅正是我最深的惭愧,和对已不在这世界上的他、最钜大的亏欠。
还以为他是我最後一个爱人,没想到自己却成了他最後的一个女人。
我重覆念着誓言∶以後,再也不跟男人乱来、不搞婚外情了!
“我┅杨小青,永远永远┅都不搞婚外情了!”
那~,只是┅┅
以後该怎麽办?不要男人,要什麽?我连个男性的「朋友」都没有┅┅
而且,当需要男人慰藉的时候,我又该怎办?┅┅
没有棒棒可以依靠时,得靠什麽?
难道靠假面具的鼻子?跟那只伟阳雕刻、被山姆拿来用我身上的竹洞箫?
xxxxxxxxxxxxxxxxx
[杨小青自白。全文完]-----------------------------------[後记]
其实,这篇自白(23),才应该算是我假期旅游的结束的最後一篇。因为除了私家侦探--德瑞克之死,在台北,没有其他任何事值得一提。
而我,本来并不想告诉朱莞亭这件事。只是,里岛,和我在那儿所经历、所深深体会的一切,总是萦绕心中,久久不能释怀、磨灭。都与我跟他--德瑞克在飞机上、在马尼拉、及到了台北所发生的事息息相关,无法解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