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
王译信给乾元帝倒茶,两人一身便装,对坐在清雅的茶楼中。
茶室外飘来阵阵的花香,景色宜人。
前生,他们就常在此处饮茶,今生王译信为了能尽快攒足资本,费劲心思把乾元帝引到此处。
“朕做太子时,经常微服出巡,做了帝王,反倒不得自由。”乾元帝抿了一口清茶,感慨道:“朕做点什么,他们总有话说,拿圣人明训压朕。朕就不明白,哪个圣人做了天子?朕既然富有四海,为何不能随心所欲?既然做臣子,听命才是他们的本分!”
“……您说得是。”
王译信同为文官体系中成员,自然晓得同僚们的心思,尴尬的笑道:“便是没有大臣督促,陛下也是一代明君。”
“朕没想做明君,明君太累,操劳一辈子,一样会被后人非议,唐宗宋祖算是有名的明君,可他们也承担了不少的骂名责难。有时朕在想,唐太宗兢兢业业,开创贞观之治,是不是因为……他帝位得来不正?为此他甚至查看史官编写的史书。唯有励精图治,国泰民安,才有可能堵住某些人的嘴,顺便抹黑李建成不是帝王之才。”
“陛下……”王译信可不敢像乾元帝肆意评价一代明君。
乾元帝笑了笑,“他做了个不好的先例,所以唐朝丑闻层出不穷。朕不想立早早立太子,也是为朕儿子们考虑。可惜呐,没有人能明白朕的苦心。都怕朕一命呜呼,没来得及写遗照,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怕他们少了拥立之功?少了将来的荣华富贵?”
“唯有阿泽……他明白朕,懂朕。”
“顾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
“你只要真心为阿泽着想,确保阿泽平安,你做什么,朕都给你担着。”
乾元帝目光灼灼有神,轻声说:“朕最不想阿泽出意外,如果连阿泽都不在了,朕就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朕可以给阿泽封爵,可以让他一辈子富贵,他不用拼命就可得到常人难以得到的地位,富贵,可朕如果把阿泽只留在身边宠着,阿泽……会远离朕。放他领兵出征,阿泽便活了过来。朕有不放心,谨之,你能明白朕吧。”
“臣女为顾大人日夜翻看苗疆书籍,臣也心疼,见她很有精神,写出来的东西也很道理,臣既欣慰又骄傲。”
乾元帝拍着王译信的肩头,“所以朕把她给了阿泽,谨之,你比定国公更懂朕,更知道怎么心疼,保护阿泽。顾文昌……朕对他失望。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许是朕给顾家荣耀太重,压得他患得患失,放不下,看不开。”
“定国公也是疼顾大人的。”
“如果朕不知道这点,朕会继续容忍他?”
“陛下……”
“说话别吞吞吐吐的,在茶室,朕叫你谨之。”
“臣听闻定国公太夫人亲自操持定国公的婚事,选中吉时。”
“哪一天?”
“顾大人出征前三日。”
“你想说什么?”
“臣想婚礼能否推迟到顾大人出征之后,臣看过黄历,半月后也是吉日,比不太夫人选定的日子差。”
王译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低头道:“有母子的名分在,阿泽不能完全不管定国公夫人,以定国公夫人的性情若是懂得心疼体谅阿泽,也不至于流言满天飞,单单只是将陛下一人蒙在鼓里。”
皇帝私生子的传言,谁敢向乾元帝印证?
便是皇后都信了,何况其他人?
乾元帝一想起这事就被堵得不行,也更恼恨无能的定国公和心思险恶的定国公夫人。
“朕想不到曾经乐观,开朗的人会变成这样。”乾元帝握紧茶杯,“是朕太相信她,还是你考虑周全。”
王译信松了一口气,定国公迎娶荣国公夫人的婚礼一准很‘热闹’,指不定定国公夫人会闹事,到时最难做得就是做儿女的,尤其是顾天泽身份特殊,很容易被人抓把柄攻讦。
“子从父,朕没听过子从母的。”乾元帝道:“回宫朕就让皇后下旨定下婚期,不该让阿泽为难。朕听说老六对你夫人不错?”
“臣妻同六爷合了眼缘……”王译信晓得乾元帝的心思,既然阿泽的母亲不疼他,乾元帝自然希望将来的岳母能给阿泽一份母爱,“六爷很少被管束,见多了柔美的女子,冷不丁碰见臣妻敢训他的人,自然会另眼相看。阿泽不同……他见过了荒唐的臣,也见过臣妻软弱,退让之时,臣妻对阿泽也一直很小心。”
“可惜了。”
“也说不上可惜,阿泽得到的多,总得有得不到的,太完美老天都会嫉妒他。何况有臣女陪着他,臣以为定国公夫人也不怎么要紧。”
“哈哈,你时刻不忘为瑶丫头背书。”
乾元帝笑着点头,“朕晓得他们般配,这不赐婚了么?连阿泽拒绝朕赏赐美人,朕都依了他,不过,朕还是要说一句,夫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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