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泽给足定国公夫人的面子,亲自搀扶她进门,吩咐仆从侍奉她梳洗。
“阿泽……”
换好干净的华服长裙,挽起被香薰的头发,定国公夫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不曾受苦之前,她懒洋洋靠着迎枕,眼见着顾天泽把药膏涂抹在自己手上的伤口上,顾天泽抹药十分小心,问道:“疼吗?过两日就好。”
“伤口只是皮外伤。”定国公夫人缓缓的合眼,不愿意见残酷的的世界,“心伤了,才痛。”
“……母亲想说什么?”
顾天泽手停了停。
定国公夫人摇头,轻轻握住顾天泽的手掌,“以前是娘错了,阿泽,你是娘最为愧疚的儿子,娘只疼你一人可好?以后……便是国公爷娘也不会放在心上。不提扫兴的事儿,阿泽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几道小菜常常?”
每每儿子们长进出息,定国公夫人都会亲自下厨做小菜算是给争气儿子的奖励。
顾天泽从来没有吃到过。
即便他是顾家最出色的一子。
以前,定国公夫人就喜欢看顾天泽眼巴巴渴望的样子,“娘以前忽视了阿泽,以后娘都补偿给你。”
顾天泽抬起黝黑深沉的眸子,定国公夫人似被定住一般,“阿泽……”
“皇上的圣旨我更改不了,把您提前接出皇宫是陛下给我的最后恩宠。朝廷上闹得很凶,以陛下的性情纵使对礼法的修改退让,父亲也得肩挑,陛下很难收回成命。”
“你误会我,阿泽……我哪里是为了国公爷……”
“是么?”
“……”
定国公夫人突然没有办法言语,在顾天泽面前似无所遁形。
“我是在后宫里长大的。见到太多,经历了也不少。您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得陛下厚爱的……”顾天泽慢慢从定国公夫人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从我懂事起就一直想尽办法出现在陛下面前,这几日您受得伤受得委屈。我也受过。闻旋而知音是在宫中生活过的人本能。以前我不愿意深想您的意思,只想孝顺您,亲近您,不愿意把练就的本事用在至亲父母的身上,总想着您想要什么,我都摆在您面前,您就会正眼看我,哪怕我始终是最不得您心意的儿子,您对我有对兄弟们一半,我就知足……毕竟我有陛下的宠爱。比他们要强些。”
“父亲不敢争,我来争,顾家的根基荣耀我来维护,如此父亲肩头的担子就会轻些,他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您。”
顾天泽起身背对着定国公夫人。挺拔的背影多了一分的萧瑟,“很傻的人,是不是?”
“阿泽……我真的……”
“您想也好,不想也好,我都不在意了。如您所言,心伤了拿什么来治?从你明知道小七对我的重要,还算计她那刻起。我就想明白了。我是您儿子,可以被您算计利用,甚至冷漠对打死,但是小七不可以!你也没资格伤害她。”
“……阿泽。”
她的喊声唤不回顾天泽。
几滴泪珠从眼角滚落,她瘫软在床榻上,眨着水汽缭绕的眸子。不知是悔还是恨。
*****
宫中设宴,王译信尽力保持着寻常时的仪容,无论和同僚饮酒,畅谈都同平时没两样,然他能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光。
乾元帝坐在高位上。时不时扫过王译信,装,给朕继续装!
“大勇,你不后悔?”
“老臣不悔。”
西宁侯听见皇上问话,忙放下酒杯,纳闷极了,皇上到底想说啥?
大殿上的人大多停下闲谈,静静听乾元帝说话。
“二十年前你以公爵爵位为王家求情,今日你以战功封爵机会救出女婿王译信,朕念在你忠勇可佳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乾元帝瞥了一眼王译信,“是要公爵爵位,还是让他继续去天牢反省。”
蒋大勇咧嘴笑道:“他都出来,怎能再进去?儿女做错了事情,总不能不要他们罢。”
王译信俊脸微红,拱手道:“多谢岳父。”
以前他会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如今他会把这些目光当作羡慕嫉妒恨,谁让他能娶到蒋氏,得岳父维护?
别人想要还没机会呢。
王译信起身走到乾元帝面前,上面那位不想自己好过的皇帝,您打错主意了。
乾元帝眸子一亮,“王卿有事?”
“臣在天牢反省多日,总算琢磨出点东西,还请陛下御览。”
王译信把怀里的折子递给乾元帝:“臣身在天牢,心系朝廷,再为礼法肩挑的事争吵下去,于国不利,国朝有许多事情等待陛下和同僚们处理,西宁侯平定叛乱过后的地方该如何治理,尚需要陛下拿主意,另外悬而未决的西北总督人选,也需要陛下同阁老们商议,臣以为再为旁枝末节吵下去,轻则朝廷无人做事,重则会引起党争攻讦,动摇国朝根基。”
蒋大勇摸了摸脑袋,一句没听懂,不过从旁人的脸上看,女婿的确是长进啦,小妞妞和玉蝉后半辈子有靠。
乾元帝看了奏折,“你的意思是有本事挣下两个爵位诰命的人才适合肩挑?”
“对两房妻子,公平!”
王译信朗声说道:“一妻多妾无公平所言,以妻为主,妾乃玩物奴婢,然两房妻子,重在公平,否则家宅不宁。”
“朕不知除了定国公外,还有谁能符合你所言的标准。”
“总会再有的。”王译信自信的回道,想肩挑的人只能努力挣两诰命。
乾元帝收了折子,目光环顾一圈,“准奏!”</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