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延庆四十三年九月,上京红妆绵延数十里,数不清的嫁妆从西南边的婉晴郡主府邸,一抬一抬搬进东南边适刚承爵的勇毅侯夙流云之府。街道上锣鼓喧天、红绸飞练,万人空巷,如此盛况,堪称上京数十年来的头一遭。
正是由皇帝特封并钦赐的昔日忠清侯之女为正一品婉晴郡主宁宛,与大退匈奴的威武将军、正一品军侯勇毅侯夙流云的大喜之日。
赐封号,赏府邸,还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珍稀古玩。在百姓及大部分臣子眼中,皇帝对二人的荣宠那是一时无双,只有最上层手握大权之人才明白,勇毅侯从此只怕与朝局中心无缘了,幸或不幸,谁敢言之?
也不知站了多久,幸亏这军中长年累月练下来的身子骨结实,不然宁宛觉得自己一定会撑不下去。终于被婢女扶到洞房之中坐下时,她不禁在心中感慨,这仪式隆重而又繁复,竟让自己真有了一丝嫁作她人妇的真实感。
这个时候的江霁月,是不是正咬碎一口银牙呢?当她怂恿原身只要强过夙流云,便一定会得到他的喜欢的时候,怕是不会想到,今日嫁作勇毅侯府的唯一正妻,会是宁宛吧。
在皇上给出的版本中,宁宛一直被寄养在勇毅侯府,深居闺中。虎贲军中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宁副将,已经被抹去了。
正胡思乱想,耳聪目锐的她察觉到有男子稳重中略有虚浮的脚步声行了过来。连忙谨身端坐,他不会喝醉了吧?
夙流云闭上眼使劲摇了摇头,床上坐着的凤冠霞帔的女子,就是他要携手一生的对象,光是这样想着,早就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情愫。
娶她,是情势所逼,还是为她所惑,还是自己早已情根深种呢?
拈着秤砣挑开她头上的红巾,入目是好一副姿容绝世的面容,大红色称得她双目点漆,波光粼粼,流转间妩媚风流,朝自己柔柔瞧了过来,半边身子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