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毫无征兆的一声枪响,吓得在屋顶上据枪警戒的战士们一缩头。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别说是个从军十四年的转业军人,哪怕随便来个打过枪的人恐怕都能给人来记爆头。
“有人受伤没?”副连长梁永超在后面紧张的问道,战士们纷纷回应,有几个新兵声音都露出颤音了。
“卧室,窗口右下,可以开枪!”谢参谋举着步话机,传达过来最新的命令。
静默,左震没有发出一点回应,仿佛睡着了似的。
“嗵!”就在种纬想要偏过头去,看看左震在干什么的时候,85狙突然响了,那沉闷独特的枪声,让天地间一下子静了下来。
种纬清楚的看到,对面楼卧室窗口下面的墙体上,冒出一小股尘烟,那发子弹分明是击中了墙体,然后钻了过去。在这一刻,种纬终于明白了:普通民用墙体能不能挡住81杠发射的39mm的步机弹种纬不清楚,但肯定档不住85狙发射的54mm机枪弹。
窗口,一个人忽然站了起来。他一手扶着窗台,一手拉着窗帘,一动不动地望着向他射击的人。他的胸口已经一片殷红,那一刻天地间的一切,包括时间都停滞了。看到这一幕的战士们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全集团军第一狙击手的大佐——左震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
“大佐,补枪!”停了两三秒,后面的谢参谋终于等不及了,喊了出来。
略略停顿了两三秒钟的样子,85狙低沉的枪声再次响起。种纬看到那个中年人的头部似乎挨了一记无形的直拳,整个头猛地向后一甩,接着整个身体就向后栽了下去,左手紧拉着的窗帘也被他顺势扯了下来。
“清除!”左震低声报告了一声,便再没动静,依旧把枪指向那两具空洞的窗口。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拉着大绳从对面楼顶滑下,准确地落入四楼阳台。接着那个身影解开挂钩,抽出手枪,上膛出枪一气呵成,向屋里搜索而去。接着第二个身影也滑了下来……
“枪口朝天,验枪!”身后传来副连长梁永超的命令声。
士兵们纷纷把枪口指向天空,目光却盯着目标窗口。直到一个迷彩服身影出现在了窗口,向这边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拉动枪机验枪的声音才在楼顶陆续响起。
人,失去理智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全班战士下楼的时候,都是一副木木然失魂落魄的样子。种纬的头也是蒙蒙的,他能肯定自己不是被晒的,他是被一个自速其死的人弄得脑子不够用了。
那个叫邱国栋转业军人,明明看到了这边楼顶的狙击手,还偏偏要胡乱放一枪,根本连这边的楼都没打着,子弹都打到天上去了,这不是故意逼这边开火吗?还有在屋里故意放的那一团火,难道也是为了激怒指挥部,帮助下最后的决心?
以至到了最后,他被重伤后,仍然拼着最后那一丝力量站在窗口,等着让左排副补枪。与其说他是被左排长击毙的,倒不如说他是在自杀。
偏头看过去,今天已经连续击毙两个目标的副排长左震面色如常,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只是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下面,似乎还有一套种纬所看不透的,被左排副刻意掩盖的东西。
忽然间,种纬好像明悟了许多,许多新兵在第一次实战,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往往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今天自己虽然没轮到开枪杀人,但近距离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击毙,自己显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更何况这个人似乎还受到了某种不公正的待遇,是被逼上了绝路。
从楼顶上下来的兵们,除了几个军官之外,都和种纬方才的反应差不多,脸上并没有打了胜仗的愉悦感。因为离目标太近,他们看到的和听到的,都让无法让他们把被击毙的罪犯归类到传统意义上的,十恶不赦的坏人堆里。
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儿的哭嚎声,那个叫邱国栋的转业军人死前还将女孩儿称为女儿,仅就这些就让兵们的头脑一片混沌,人生观都有些错乱了。
楼下,一群领导模样的人迎了上来,说着慰问的话,和兵们一一握手。战士们脑袋还在蒙蒙的,像排木偶般的列队和领导握手,脸上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种纬听得出,那个秃顶微胖,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高大男人讲话声音,就是那个李厅长了。
忽然一阵骚动,领导群中的几个人忽然争执了起来。一个穿着军官制服,整个人却让人感觉怪怪的军官,和一个阴沉着脸的大胖子不知怎么发生了矛盾,两人互相推搡了起来。那个大胖子看起来官威十足,虽然身高矮了些,气势上却压了军服男一头。
“姓黄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毫无征兆的,那个军服男忽然吼了一声,一拳就打在了胖男的脸上,打得胖男脸上的肥肉乱颤。
“你特么敢打我,你不想混了?··¥¥·”胖男忍着疼,阴狠地看着军服男,说着什么威胁的话。
“嘿嘿……”军服男发出几声怪笑的声音道:“你特么还以为你能混过去?你这次干到头啦,你们那帮子干的破事全捂不住啦!这次咱们一块玩完儿!谁也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