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途中的事情。『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在远离目的地,也远离始发地的某一段僻静旅路上发生的事情。
在离开鲁桑斯之后,金月不得不承认自己不习惯长途旅行。她事先做了不少准备,也竭尽全力去适应旅途,食物简陋可以容忍,一连几天无法洗澡也可以容忍,连续骑马全身酸痛终究是能够习惯的,甚至野外露宿的恐怖感她也努力克服了。但生病却真的非常难以忍受。
她发着高烧,嗓子痛,全身都痛,头脑却眩晕得厉害。偏僻村镇农户的阁楼里有股霉味,铺床的干草很扎人,还有股马厩的臭味。如果是往常她都可以忍受,但是生病期间这些不适都被无限放大以至于让人痛苦不已。
这次生病的起因简直莫名其妙,那是五天前的事情了。当时他们路过一个看起来相当平凡的村镇,但是不知为何那个村镇的人似乎把塞伊和金月当作了秋季“西风灵”的化身。金月在被关进地窖的时候隐约听见看守的村民说,西风的灵也是骑着一匹高粱般颜色的马,有一个麦穗般头发的少年作为随从。可是如果仅仅是根据这种特征就把他们当作“西风灵”的话那真是太可笑了,毕竟马匹是从市场上临时买来的,金月是为了旅途安全才剪短了头发穿着男装。她再三解释,但是村民却坚持认为应该举办祭典,把他们和收获之后的麦秆扎成的稻草人一起烧成灰,这样才能确保明年庄稼丰收。
这个说法实在很牵强,金月觉得整个村子的人恐怕都精不太正常,要不然就是在为谋财害命找借口。不管怎么说,在他们被分别关进地窖的第二天非常幸运地开始下大雨,于是祭典被推后。他们趁着雨夜守卫疏忽的时候逃走。金月就是在那个时候淋雨受凉开始生病的。此后又有两天时间在野外露宿以至于病情加重。后来幸而遇到了一支从北方返回乌坦的商队,总算可以比较安稳地同行。
所以说这是多么荒诞的一场病。金月曾担心会不会遇到强盗,会不会遇到猛兽。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当成某个秋季的灵,并且险些被烧死。这真是无法形容的意外。
塞伊正在地板上安静地睡着。他一向睡得安静且警觉,金月必须尽可能一动不动才不至于吵醒他。然而睡不着的时候必定会频繁地翻身,破木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塞伊还是醒了。
他起身点亮提灯。金月脸色非常差,长途旅行让她消瘦了很多,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眶仿佛深深地凹陷下去,但她依然很美,尖尖的下颌和幽深的眼睛在病中越发显得惹人怜爱。还不到再次吃药的时间,塞伊倒了一杯水顺便摸摸她的额头,大概是睡前的药发挥作用了,她出了很多汗,温度下降了不少。
“好热……”金月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了水。
发烧出汗当然会觉得热。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好事,至少说明不是疟疾这样时冷时热的病症。
“我想换一件衣服。”——汗出得太多,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于是塞伊从行李中找出另一件睡衣给她,自己则转过身去。
金月悉悉索索地整理着衣服,接着忽然砰咚一声。塞伊回头看的时候正看见她摔倒在床边,于是赶快把她扶起来。金月迷迷糊糊地挪动到床边坐下,然后抬起下巴,那意思俨然是要他帮忙换衣服。
塞伊脑子里一阵山摇地动的轰鸣……她大概是烧糊涂了——没错,烧糊涂了,但是真的需要帮忙。塞伊努力平静下来解开衣服扣子。
汗出得太多,睡衣都贴在身上,脱下来的时候如同剥掉粘在糖块上的纸。金月的身体就这样简单地展露在他眼前,纤细得仿佛依然没有脱离少女的身形,脖子下方锁骨处是一片深深的阴影,锁骨连接肩膀的位置骨节凸出来,显出棱角分明的意味。左肩上有一道长而突兀的疤痕,那是一年前的某次打斗中被刀砍伤的,这个伤导致金月左手很不灵活而且无法用力,只能做出简单的抓握动作。
塞伊拿起床头的毛巾帮她擦干身体,金月顺势俯身额头靠住他的肩。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略微一低头,脖子后面颈椎突出几个小节,再往下脊背处则是一道笔直的凹陷——微妙地有种非人类的感觉。
擦干后背之后披上干净的睡衣,金月配合地坐直了身体,眼睛却茫然地看着阁楼的某个阴影,整个人仿佛梦游。塞伊犹豫了一下擦拭她的脖子和胸前,和丰满柔软全然无关的胸乳让塞伊不禁想抚摸一下,看看能不能填满自己的手掌,然而他忍住了。诚然他无数次幻想过金月小姐的身体,那些幻想是他最旖旎最淫靡的梦境。但是最终,在现实里,他的每一个行动都不得不服从金月小姐的意志,很多年前拴在手上的那根绳子依然在他心里。眼下金月多半是在恍惚地做着梦,也许正梦见在鲁桑斯的家,由她最信赖的女仆替她更衣。
扣好睡衣的扣子之后,金月还是梦游似的状态扶着他的肩站起来。塞伊半跪在她面前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最终他还是脱下她的睡裤。阁楼上十分昏暗,隐约可以看到她雪白纤细的双腿和平坦的小腹,腿间那一小片毛发夜里看上去是灰白的,更深处则消失在黑暗中。塞伊感觉到自己脸红起来,而且仿佛被传染了发烧似的全身都觉得热。他屏住呼吸用毛巾擦过小巧的臀部,金月把腿稍微分开让他可以碰到大腿内侧。塞伊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爆炸了,他没办法继续帮她擦拭身体,只能双手颤抖地勉强帮她换上干净的裤子。
提灯的光微弱地亮着,金月躺下之后辗转了一会儿,安静地蜷成一团睡了。这时候塞伊才将提灯熄灭,拿着金月的衣服轻轻走到屋外。一丝光线也没有的黑夜让人莫名安心,他长长地喘了口气靠着墙坐下。金月总是可以轻易引诱他,尽管自少年时代以来他一次又一次下定决心仅作为忠实的仆人跟随金月左右,但是她吃剩下的蛋糕,她呼出的空气,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全部甜美到恶毒,但又恶毒得让他甘愿接受,他情愿这样一辈子生活在金月小姐的甜美恶毒之中。
他把脸埋在金月的衣服里安抚自己已经高昂的欲望。“小金月……”他非常小声地说着她的名字。金月对他而言永远是金月小姐,小金月这个称呼几乎禁忌。他只在最隐秘的时候说给自己听见。
就在他呼吸着小金月的气味获得些许快慰的时候,阁楼的木板墙突然发出响亮的嘎吱一声。塞伊吓了一跳,快慰的余韵瞬间消失。他赶紧进屋,金月还蜷成一团睡着。他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他们继续随商队一起出发。这是一支很小的商队,只有四辆车,虽然装载了一些货物,但还是可以腾出一些空间让病人躺着。秋季的天气晴朗但凉爽,车子从坚硬的泥土地上驶过,轻微的颠簸反而更让人容易入睡。
两天之后他们到达一个大城镇,这里同时也是几个大商会的货物集散点,因此格外繁荣。对于在乡野中旅行了数十天的人而言,这里十分难得地呈现出喧嚣忙碌的城市景象,就连拥挤的商店和臭烘烘的公共马厩都显得非常亲切。
金月在车上睡了几天现在已经基本康复,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精不错。拉着塞伊在城里走了一圈之后,她最终选定位于城中心广场旁一家叫做“小万杰罗”的旅店。他们此行的终点就是万杰罗,因此这家名为“小万杰罗”的旅店或许是个不错的兆头。塞伊知道万杰罗这个名字,是因为金月小时候的钢琴教师来自万杰罗,当时塞伊也还是个小孩,那位胖胖的钢琴教师每每会用怜爱又叹息的情看着塞伊,在有空的时候还教过他社交场合的舞蹈。想到现在自己也即将去万杰罗居住,塞伊不禁觉得命运有些怪诞的精巧之处。
旅店大概自知名为“小万杰罗”就必须拿出相应精致的环境,因此房间布置得很舒适——毫无疑问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最舒适的住处了。金色的窗帘流苏看上去似乎是全新的,水晶玻璃的水壶和灯罩无比灿烂,挂双层幔帐的宽大四柱床甚至显得有些奢侈。金月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清洗更衣之后就歪在床上再也不肯离开。
“金月小姐,”塞伊推推她。“广场对面那家点心还要去买吗?”
“不要了,完全不需要。”她往床中心挪了挪,显然是绝不肯再出门的意思。塞伊忽然意识到她换上了在鲁桑斯时候的便袍。旅行途中她一直没有穿过如此精美的衣服,塞伊甚至不知道她还携带了过去服饰——雪白的绸锻上用银色的线绣着雪花图案,长到遮住脚,有着宽松的袖子和腰身,穿在身上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白雪之中。塞伊忽然清楚地想起曾经赫珀城里那些虚伪而热切的人们赞美她的话——赫珀城之光,仲冬的花朵,雪诺明乃在人间的影子……
金月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我有事要说。”
塞伊点头坐好等着她说。
“嗯……怎么说呢……”金月手指扯着便袍的花边。“前几天晚上的事……不对!和那个无关。”
塞伊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事。“非常抱歉,”他窘迫得脸红起来。
“不需要道歉,和那个完全无关。”她咬着嘴唇,“是……我觉得……已经完全离不开塞伊了……不,这是不用说的吧。”
塞伊拉起她的手亲了她的手心。“我也绝对不会离开金月小姐。”
“所以……嗯……”金月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细细的手指裹在衣袍下摆的花边里随后又松开,然后又裹起来。“也许应该早点说……但是现在……不,总之,那个,离万杰罗还很远……其实我是说……”
塞伊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没说话,而是继续等着金月说下去。并不是要捉弄她的意思,只是他们之间那种怪的默契过于根深蒂固——每一件事情都必须由金月同意方可执行,否则便是无礼。因此眼下的状况尽管进退维谷且很不可理喻,也只能努力表达。
“……我觉得……”金月说不出后面的部分,便袍领子里面露出一段变得粉红的脊背。她咬咬嘴唇,鼓足勇气似的盯着塞伊说:“可以。”
塞伊再次亲吻了她的手心,然后把她拉进怀里亲吻她刚才反复咬过的嘴唇。
金月张开嘴配合着他的吻,但动作全然是生疏笨拙的。塞伊慢慢舐过她嘴里的每个角落,逗引着她的小舌头。金月被吻得喘不过气,搂着他脖子的手指有些经质地颤抖着。随后亲吻落在她的脸颊耳朵和脖子上,金月发出细细的喘息声,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急需深呼吸,还是因为那些细碎耐心的亲吻让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