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是认为……谢无歧就是归墟君?
这个结论令沈黛几乎瞬间心惊肉跳。
这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有着惊人重合的人,从前沈黛只是偶尔会萌生出这样对比的念头,却从来就没有往下深究过。
前世那个手染无数人鲜血,让修真界闻风丧胆的魔头,和眼前这个看似张狂不羁却内心温柔、甚至不久前还立誓要替她除去归墟君的二师兄,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分明就是天差地别的存在!
沈黛握着手中的龙吟剑,紧扣剑鞘的虎口用力得几乎要将剑鞘捏碎。
“你要我给他戴上这面具,是要我相信,曾经在仙塚暴露魔核存在,只为了救下无数正道修士的谢无歧,未来会屠遍修真界的魔头?你要我相信,甘愿在心里种下护心铃,受仙门五首监管的谢无歧,是那个踏平无数仙宗的魔君?”
“江临渊,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他若真是你我熟知的那个人,当日你在仙塚就早已殒命,何至于今日能站在这里来质疑这许多!”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沈黛的声音里夹杂着纯然的信任,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彷徨。
她不信这些所谓的证据,哪怕谢无歧在此刻戴上这玄铁面具,换上前世那一身黑金长袍——
纵使容貌修为千万般相似,唯有这一颗心,与前世那残杀无数修士的魔君之心,绝不相同。
江临渊未曾料到沈黛如此信任谢无歧。
她真的一丝怀疑都没有吗?
她真的就这样确信谢无歧不会滥杀无辜,屠尽修真界无数修士嘛?
他不信!
谢无歧就是归墟君,他绝不会错认!
“执迷不悟——”
江临渊从齿缝里挤出这淬满血恨的四个字,掌中玄铁面具化作烟雾消散,重新凝成了一把长剑。
“铁证如山,他不可否决,你怎能不认!”
江临渊脚下飞沙走石,元婴期的修为释放出磅礴灵压,沈黛金丹中期的修为在这样的灵压面前几乎无法站稳。
不只是她,就连身后的方应许,还有四周许多修士,皆感受到了江临渊这骇人的修为。
此刻那些不信江临渊生出心魔却反而修为提升的人,不得不相信了这不合常理之事。
二十九岁的临渊道君,每一寸剑意都是在刀山血海里淬炼出来的,哪怕与他同样是元婴期的修士,论剑意领悟的程度与实战的经验,怕也与他相去甚远。
纵使沈黛天生仙骨,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就赶上二十九岁的江临渊。
感受到了这样的实力差距之后,沈黛心中更是千万般不服气。
尤其是江临渊水墨色的衣袍在风中扬起,凌厉剑意直逼谢无歧而来,她却被元婴期的灵压压抑着无法动弹之时——
那一刻沈黛的眼中,是近乎不死不休的杀意。
“师弟——!”
方应许高呼一声,眼睁睁看着那道蓝色剑光刺破谢无歧的肩头,暗红色的血花在他肩头炸开,温热血珠顷刻落在他脸颊。
两秒之后,回过来的方应许几乎暴怒。
江临渊这是动了杀心!
在这武库隐界,他修为当属第一,他想要在这里将谢无歧置于死地!
第十重隐界的海岸边,已进入了水月镜能够监视的范围,谢无歧被江临渊刺中之时,隐界之外的观战席也有了反应。
啪——
兰越手中的茶盏落在了手边的四方桌几上,声响不轻不重,但茶盏叩响的瞬间,却已释放出能碾压在场所有掌门灵力威压。
从前这位兰越仙尊总是笑脸迎人,仙门各宗的长老虽知他是不世出的大能,却并不能清晰意识到他的修为几何。
但此刻他难得不加束缚地放出几分实力,便足矣能在座众人骇然——
这观战席上坐满了十洲修真界顶尖修士,却无一人能够压制他!
即便是修为当世第一的重霄君,也不能!
“这边是纯陵所谓的,心魔除尽,正本清源?”
兰越清越动听的声音响在众人耳畔,恍若催命符咒。
“武库隐界争夺灵器可各凭本事,生死天定,却不知道贵宗大弟子江临渊不为灵器,不为机缘,平白无故对我徒弟下这样的死手,也是一个名门正派弟子会做出的事?”
每吐露出一个字,那令人喘不过气的灵压便加深一分,这些仙尊长老面上虽不显,心中早已无比惊骇。
这兰越的修为,究竟高深到了何等地步?
这样的实力,起码已至化期,为何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出兰越的来历?
震惊,畏惧,还有对未知秘密的探究,在观战席上弥漫开来。
唯一知道此中真相的重霄君在上首默然不语,显然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更何况兰越这样护短的性子,他想要劝架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