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玉桑忽然觉得好笑。
谁也不是真的蠢,她能看出稷旻的本性,?祝氏当然也可以。
前世的稷旻是个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君子,?又怎会不为孝顺纯良的她动容?
而好笑之处在于,?她一直觉得,稷旻对祝氏的偏爱,是没有缘由,一眼而生的喜爱。
她为这份轻而易得的偏爱委屈,?失落,却又不肯放弃的一次次努力。
压制着心底的渴望做干脆利落的事,?却又在最后关头被心底翻涌的情绪盖过了一切。
祝氏的变数,?或许在于她还没等到时机就先乱了阵脚,打破了稷旻对她的爱重。
果然啊,还得靠自己争取,?回过头来看,才知扭转多少。
稷旻说这些话时,?一直在观察玉桑的情。
当黑狼透露出玉桑一直在祝氏的事上记了一笔时,稷旻只觉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若以前世她设计安排那些事为划分,?此事后的后宫,她已身死,无从追究。
而此事之前,大概也只有祝氏一人。
对于祝氏,稷旻知道自己甩不脱。
至少当初那些爱护和偏袒,都是他亲言亲为。
当他的确没有碰过祝氏。
直到玉桑进宫,他就像着了魔一样。
那种感觉与被祝氏的可怜纯孝打动时完全不同。
是男人对女人最纯粹的渴望和心动,想拥有、珍藏,心中喜悦庆幸不胜枚举。
或许是他态度转变的太快,让祝氏察觉,继而开始后悔。
稷旻对她失望,不止在于她与玉桑明争暗斗时那些与后宫里如出一辙的细密心思。
更因她几次三番想设计他,想作出他没把持住的样子,破了这僵局。
稷旻是嘉德帝与赵皇后亲力培养的嫡长子,知道父皇最忌宫中暗斗。
所以他也讨厌。
玉桑能斗垮祝氏,不止因为稷旻对她日渐浓厚的痴迷,更因祝氏一寸又一寸的踩进他的禁地雷池。
可是……
稷旻看向眼前人,心想,这女人又踩了自己多少禁地?
她踩得,难道不比祝氏涉及的要更狠更不可饶恕?
为什么对着她,他就愿意轻易妥协?
就像不愿追究原由的偏爱,只要她还在,一切都可以谈。
所以,当稷旻看到玉桑露出浅淡的释然之色时,心中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或许,他知道自己没有碰祝氏,便不会那么计较在意。
祝氏与她,岂是一回事?
没想,玉桑的释然一闪而逝,笑容玩味起来。
她看向稷旻:“殿下为何说这个?”
稷旻一怔,这才意识到,情况与自己想的似乎不同。
他犹自镇定,平声道:“自是希望你不要再胡思乱想。”
他将人抱紧了些,似叹似乞:“桑桑,安心留在我身边,你不愿的事,我不勉强你。”
玉桑挣了挣,换来的是稷旻更含寸劲的控制。
她笑了一下:“原来殿下刚才是在宽慰我,那我能不能问殿下一个问题?”
玉桑任由他抱着,眼底看不到半分动容动情,“依照殿下之言,是因桑桑当年争宠力道太猛,致使你二人未及守约之期,祝良娣就先没了。”
她眼珠一转,暗藏打趣:“那若桑桑当日力道使得轻些,没有那么快让祝良娣倒台,叫她撑过了三年,你二人如约有了夫妻之实,不知今日,殿下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宽慰之词呢?是说祝良娣不如我好,不如我会伺候人,不如我贴心漂亮?这样宽慰我吗?”
看着玉桑眼中的讥诮,稷旻眼中柔情点点冷下去。
玉桑还没停。
她低下头看着箍在自己身上的铁臂,轻笑道:“为何我们前世已是那样的关系,今世我却扭捏不肯给,这个答案我早就告诉殿下了,是殿下充耳不闻,自欺欺人。”
稷旻的气息变得危险:“自欺欺人?”
玉桑也硬气起来:“是,自欺欺人。殿下明知我不想进宫,我想走,却把我拘来这里,算计着我的软肋让我生出留恋。”
“我承认,如今的身份会让我觉得开心喜悦,心满意足,但我也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个身份,还有这个身份之后,殿下设下的一个又一个,只为让我甘心服软的圈套。”
稷旻忽然动作,旋身把她按进座中,四目相对时,气息亦沉了:“这么久了,你便是这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