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已另外要了热水,已经放在里间,就是给她沐浴之用的。
玉桑脑子嗡嗡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若她只是个打杂随侍的婢子,自然没有资格日日享受沐浴,还用干净的浴水。
但有一种情况,她必须洗的干干净净——服侍到郎君的床上。
“还不去?”太子见她不动,皱了眉头。
玉桑抿抿唇,乖乖应声,去了里间。
只有他二人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玉桑多半是妥协。
然而,刚进去没多久的人,又急吼吼的跑出来:“里、里面的东西呢?!”
太子故作疑惑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呢?
玉桑又道:“就、就是我借来的火斗……”
“啊——”太子悠悠应了一声,又骤然冷道:“你也知道那是你借回来的,不用还吗?你今日已经丢尽了本公子的脸,还想让本公子替你担个有借无还的坏名声?”
玉桑恨不能跳起来打爆他的头,她按住怒气:“里面那些全都还了?还有些不是我借来的,是我自己的!”
太子耐心用尽:“我还要费心帮你分拣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江府的?拢作一堆直接还了——啊对,东西是要还到江娘子手上的,你与她不是熟悉么,自己去要!”
所以,他把里面那些东西,连带她做手脚的道具,全送到了姐姐手上!?
……
同一时间,回到院落的江慈收到了一堆来自太子的“礼物”。
太子亲口吩咐,一定要还到江娘子手上,并且附上诚挚的感谢。
“火斗?”江慈翻检一番,莫名其妙。
这东西哪儿借得还哪里,给她算是怎么回事儿?
忽的,江慈发现了还回来的一堆物什里夹着怪的东西,捞起一看,是件被团成布球的上襦。
“姑娘,这都是什么呀?”听说殿下送东西来,丫鬟还为江慈高兴。一看到东西,满脸不解。
江慈眼珠一转:“碧桃,去把玉桑换下来的衣裳找来!”
婢女领命离去,很快捧着衣裳回来。
江慈又一番翻检,眼微变:“原来如此。”
碧桃不解:“姑娘,到底怎么了?”
江慈扔了拎着那件短褙子,哼笑一声:“我就说,母亲给她的衣裳不可能差这么多,原来是她利用火斗把衣裳人为塑形,又做了手脚。”
碧桃似懂非懂:“她怎么做手脚了。”
江慈道:“民间有做绢花的手工匠人,为使剪成花型的绢布有花瓣展开时的饱满的弧度和形状,会用烧过的器具去烫,将绢布凹出形状来。这个,一样的道理。”
说着,她把那团绑成球的小衣塞进了短褙子的胸口位置,用褙子包裹束起,刚好在胸口位置束出一个球形,沿着这个形状去熨烫,再很快冷却,便可让这处隆起定形。”
至于裂开的裙子。
江慈检查之后,也发现了端倪。
裙子是丝质,若控制好温度,只让料子受温过高,却又不及烫糊的程度,乍看之下料子没有异样,其实已经变脆,稍加力道便会撕裂。
今晚这些,是她故意为之。
江慈扔了衣裙,情莫测:“可以啊,有点意思。”
第17章
夜色渐沉,飞鹰与黑狼最后一次检查完房间,关好门窗,退了出去。
烛火轻摇,玉桑浴后换上宽大的睡袍,娇影投屏,寸寸挪动,化作屏风后绕出的娇香美人。
太子坐在床边,外衫发冠皆以褪去,漫不经心抬眼时,目光微愣,又很快垂下。
他冷声道:“散发。”
玉桑轻声称是,拿起牛角梳,为他散发。
太子宴后没再沐浴,身上的酒气有些重,无声晕散。
玉桑在江府三年,在练就用一根布带也能将头发挽出风情姿色的本事时,也牢固的掌握了梳发这门手艺。
然而进宫三年,她按照姐姐的意思做着安分又勾人的江良娣,即便最得宠爱时,也不曾亲自替太子梳发,今时今日,是玉桑第一次给他梳发。
不过,她记得自己倒是哄着他给她梳过一回,虽然刚开始就结束了。
太子文能弄墨武能挥剑的手,一碰女人的头发便格外笨拙的,实在不配糟蹋她精心护养多年的头发。
旧事上心头,玉桑嘴角上扬。
随着情绪变化,那微弱的气息变化,清清楚楚被身边的人感知。
“在想什么,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