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众人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后,另一个人打开手中的卷轴,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元家公子元清敏,高中乡试第一名,得中解元。”
“哈哈哈,我就说我会是第一!”元清敏一个健步从台阶上跳下来,跑到那个念成绩的学政官员面前,“解元两个字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
元瑾汐不由捂脸,这个哪里是个解元,杂耍班里的猴子都比他稳重。
周围人全都发出笑声,就连台阶上刚刚哭得不行的金氏也抹了抹眼泪,笑出声来。
元晋康听到儿子得中解元,本来激动得想哭来着,可是看到他那个高兴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又忍不住要发笑。
元瑾汐奋力地向前挤,“清舒、清敏好样的。”
元晋安耳尖一下子就听到女儿的声音,仔细一看,何止是女儿,连齐宣也在人群当中。
“爹,我回来啦。”元瑾汐在人群中用了挥手,众人顿时让出一条路来。
元晋安却是赶紧迎下台阶,无视女儿激动的情,对着齐宣躬身行礼,“草民见过颖王殿下。”
元家众人也反应过来,全都过来行礼。
元瑾汐一脸无奈,嗔怪地看了齐宣一眼。
齐宣很想摊手,这可真不怪他啊。
周围的百姓一惊,乖乖,这元家也太有面子了吧,竟然连王爷都来贺喜?众人立刻下跪行礼,“见过颖王殿下。”
“诸位乡亲不必多礼。”齐宣长身玉立站在人群正中,“元家耕读传家,持心中正,此次一门双杰,也算不负当年元丞相之风骨。本王恭喜元家诸位。”
“多谢王爷夸奖,元家人愧领了。”
“县令大人到。”
即使杨铭、陈霄等人被除去,怀安城里早就没了不许坐车坐轿的规定,胖胖的常兴文仍然是喜欢步行。在他看来,步行可以更好地感受城里百姓安居乐业的气氛,而这也是他的成就感和自豪感。
“颖王殿下?下官见过王爷,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常兴文又惊又喜,不过的恭贺下解元竟然还能偶遇王爷?
齐宣看到常兴文顿时笑得有些僵硬,用余光扫一下元瑾汐,也看到她用手掩面,用行礼掩饰尴尬。
他们前脚刚派人去偷东西,后脚就遇到苦主,实在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常大人不必多礼,本王只是路过,无关公事。此次来,只是庆贺,我俩还是不要喧宾夺主的好。”
“是是,王爷说得是。”常兴文随机转向两个新科举人,“恭喜二位学子。”
元清舒与元清敏赶紧正了正衣冠,先对齐宣行礼,“谢过颖王殿下,谢过县令大人,也谢过诸位乡亲。”
“王爷,县令大人,若不嫌弃,还请屋里稍坐。也好让草民稍尽地主之谊。”元晋安上前邀请。
“好,那就叨扰了。”齐宣点头迈步往里走,常兴文更是觉得今天赚大了,同样开开心心地往里走。
“诸位街坊邻里,”金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分给众人,“小小心意,还望大家不要嫌弃。等过几天请客摆宴,还望大家赏光。”
“那是自然。府上既有贵客,我等告辞,改日再来庆贺。”
看到众人离去,金氏又叫来自己的大儿子,“去趟你族叔那里,问问清玉考没考中,若是考中了叫他们一起过来。”她压低声音,“重点说颖王来了。”
自己母亲打的什么算盘元清翰自然清楚,心里有些小别扭。但转念一想,若是颖王来了却没叫他,族叔恐怕要更生气。
“知道了,我这就去。”
此时元晋安等人已经陪着齐宣和常兴文入了正厅,元瑾汐感觉自己被无视了,只能走到许文秀身边,揽住她的胳膊委委屈屈地道:“大嫂,我爹都不理我。”
许文秀被她这个语气弄得哭笑不得,“谁叫你不按常理出牌,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走了跟我泡茶去。”
茶刚泡到一半,院子里就响起了元晋泰爽朗又底气十足的声音,“二嫂,恭喜你啊,你家清舒这次考的不错,只可惜还是比我们家清玉差一点哈哈哈。我们家清玉这次可是第四。”
金氏不以为意,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个脾气,平时最爱做的,就是炫耀他那个宝贝儿子。而且他还冒着天大的风险收留元清舒,避免了牢狱之灾。冲这一点,她就感谢他一辈子。
只是,想虽然是这么想的,说出的话却是半分不让人,“他们现在可都是举人,等到进京考会试时还不是一样,到那时,不定谁比谁强呢。”
“哈哈哈,二嫂说的是,三个小子都是好样的,三年后咱家元家就是一门三进士了。”
“行了,别吹牛了,感情不是你去考,在这儿说胡话,赶紧去正厅吧,那位在里面呢。”
晚上照例是元晋泰出钱,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宴请齐宣和常兴文。最近这小半年,因为他和齐宣和常兴文都攀上了关系的缘故,生意是越来越红火,如今已经把铺子开到了江阳城里。
他甚至还在那里买了个宅子,这样等到儿子去往江阳城的芦溪书院读书时,他就也可以跟着去了。
热闹了一天,元瑾汐总算在晚上快休息的时候,得以和元晋安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
“你这丫头,回来也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还有,沈怀瑜不是说会让你好好地待在京城么,怎么你又和颖王回来了?”
“爹,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数落我啊,我都想死你了,你就不想我?”元瑾汐抱着元晋安的一条胳膊,铆足了劲儿的撒娇。
“哼,想你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家没待两天就跑了。我倒不如不想,眼不见心不烦。 ”
这话说的元瑾汐心里一阵难过,“那女儿不走了,就在怀安陪爹爹。”
“怎么,京城出事了?还是说皇帝或太后反对,齐宣反悔了?”元晋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语气里的失落,这与她要去京城时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没,爹你别瞎想。我这次我只是跟着颖王出来赈灾,赈灾结束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他赈灾带你干什么?肯定是京城的人容不下你。赶紧地,给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晋安声音有些急躁。
“真的没事啦,颖王对我还是很好的。很晚了,爹你早点休息啊,我今天可是坐了整整一天的马车,身上都快散架了,我先去睡了啊。”元瑾汐慌忙离开父亲的屋子,她这个爹哪都好,就是有时太敏锐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当他回到自己旧时的屋子,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心里还是无端地生出一股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