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婉拒了他,“谢殿下美意,臣妾已经漱过口了。”
谢濯“哦”了声。
随后安静的房间内接连又响起果壳声、清脆声,沈桑已铺好床褥,退到里边就要躺下,见谢濯还没有要睡的意思,忍不住问:“殿下今夜没吃东西吗?”
谢濯认真想了想,道:“吃了,吃了几口。”喝茶倒是喝了不少。
前宴的人围着他转来转去,即便他说了以茶代酒,可手里的茶从来没有空过。那时他喝饱了没有感觉,可现在是半夜,空腹感又涌了上来。
沈桑也想到了,她默然半晌,披好外衣下床,将白天藏在镜后的糕点端了出来,“这是臣妾饿了偷偷藏起来的,若是殿下不嫌弃,可暂且用些。”
谢濯看了眼,倒真也没嫌弃,一口一个吃了起来。
见他吃的香,沈桑也忍不住用袖子遮掩着,偷摸尝了颗红枣。
嗯,是挺甜的。
可以等明日让白芷问问,是从哪儿供的红枣。
黑灯瞎火的,新婚夫妇二人简单用过些,便回到喜榻上又重新入睡。
或许是吃饱了,沈桑也没再想那些糟心事,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沈桑醒过来时谢濯已经不在身侧,就连桌上、地上的狼藉也被收拾干净。
沈桑心底忽的有些复杂,想起昨晚谢濯说的话和做的事,她是觉得愈发看不透太子这个人了。
“太子妃醒了吗?”外面敲了敲门,接着传来嬷嬷的声音。
沈桑低头看了眼衣服,故意扯了几下领口,才道:“进来吧。”
话落,几名婆子前后进来,行过礼后就大胆的上前掀开被子,待见到那方沾了落红的白巾丝帕时老脸一喜,连忙让人给拿出去收好,想必是进宫传话去了。
对此沈桑竟一点都不意外。
等被伺候着洗漱更衣后,沈桑出了寝殿,到堂中与谢濯相对而坐。很快婢女们上了膳食,见太子动筷后沈桑才慢悠悠吃了起来。
她不怎么喜欢甜腻油腻的吃食,只挑了些简单清口的青菜,不紧不慢的嚼着。等到她吃的差不多后谢濯也正放下筷子,桌上的鱼肉虾仁动筷最多。
还有那一碟毕罗酥。
沈桑眼角一抽,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等到用完膳,两人简单收拾后便去给昌安帝和霍皇后请安。
马车行到殿外,沈桑掀开帘子弯腰下了马车,好巧不巧的被劲风吹起的帘子勾住了发间步摇。
此次白芷不在旁边,沈桑摸索半晌也没将那细丝儿取下来,她咬咬牙,对着那边在吩咐侍卫的谢濯道:“殿下,可否过来帮臣妾一把?”
谢濯一回头,就见着他的太子妃弯着身姿,似春水般的眸子正饱含殷切的看着他。
此时此刻,太子殿下竟一时找不到可以用词语来形容他的心情。摆摆手让那侍卫退下,走到马车旁,修长好看的手指扶好鎏金雪玉步摇,轻轻一勾将帘儿挑到一旁。
他的太子妃,不仅娇气,还有些笨。
沈桑生怕乱了妆容,低头从腰间系着的香囊中摸出面小铜镜,一把塞进太子殿下手里,让他举起来正对着自己。
谢濯看着沈桑,又看了眼手里握着的铜镜,难得语气里多了丝好,“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些?”
“女为悦己者容,为了随时能够维持精致妆容,姑娘家身上都会带着。”说话间,沈桑又摸出把檀木梳轻轻抚平凌乱的青丝。
谢濯:“……”
想起上次的宴会上,有几个公子哥兴致勃勃的猜姑娘家身上的香囊都会装些什么东西,再到如今知道了真相,他突然对姑娘家腰间香囊装的是些什么一点都不好了。
等收拾妥贴后,沈桑收好物什,对着谢濯盈盈一拜,“臣妾谢过殿下。”
谢濯盯着那鎏金雪玉步摇看了看,又将目光落到沈桑姣好的面容上。顿时,太子殿下眼底露出大大的疑惑不解。
这跟之前有区别吗?
他很想问,但身为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绝对不能问。
见谢濯看她的眼有些怪,沈桑摸了摸脸,问:“是臣妾的脸上有脏东西了吗?”
见她莹润的手指又要摸上香囊,谢濯脱口而出:“没有,太子妃妆容甚好。”
说完,大步离开。
见谢濯已走远,沈桑不疑有他,迈着碎步跟了上去。
对于眼前这个早有婚约却迟迟未定下的儿媳妇,皇帝原本是兴致缺缺的,沈家现在只是个没落世家,族中入朝为官的不少,可真正拔得头筹,令人记忆深刻的却没几个。见沈桑容貌绮丽,不由想起自己后宫的三千佳人,心想着等回去后就让人再去民间寻些貌美女子。
倒是霍皇后对沈桑甚是喜爱,赏了不少的珠宝首饰。沈桑一直对这位皇后娘娘有着好感,笑着道谢,随后将自己先前从同安寺里求来的平安福递过去。
平平安安,简简单单才是最好。
随后两人去太后娘娘那处坐了会儿,最后便是要去给太子的生母齐淑妃请安。刚到殿门口,就有小宫女出来迎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有些惶恐不安的说道:“奴婢给太子殿下、太子妃请安。娘娘最近几日身体抱恙,刚吃了太医院送来的药睡下,此时怕是不便相见。”
“是吗?”谢濯慢悠悠的开了口,听不出什么情绪。
早就听说齐淑妃对太子不喜,只一心疼爱被调去远关的小儿子,起初还以为传言夸大,如今看来倒是一点都不假。
她这个新媳倒是没什么,反正又不是日后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沈桑站在旁,抬眸看着太子的侧脸,心里暗自揣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