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没有回应。
杨闻骆看着屏幕一点一点地变暗,最后完全黑了,心底竟然涌起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说烦乱也不至于,但要说有多高兴,那完全是在骗人。
就在他准备关机继续睡时,屏幕突然亮了:
[也许……可以熟一点。]-
十分钟后。
城市广场笼罩在暖黄色的灯光里,这个天没什么人,远处正放着烟花,还有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兴高采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许愿签,看样子是要放天灯。
谢思阳坐在石阶上,不知是不是她目光里的羡慕太过明显,只听见杨闻骆说:“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蹭一蹭那群小孩的,说不定也能成真。”
愿望吗。
一开始睁眼回到十八岁的时候她确实想过很多,想与上辈子的人与事割裂开来、想不让舒月瞳再占便宜、想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多远……不过时过境迁,短短几个月,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谢思阳伸出两根手指:“拍一两部戏……然后退休。”
“退休?”杨闻骆扬眉。
“就是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不需要太多关注度,平淡一点,”谢思阳抬头看夜空,远处升到高空的烟花映落在她的眼睛里,她想了想道:“如果冬天能不这么冷那就更好了。”
这算什么愿望?
要是换做其他人,杨闻骆说不定会当场嗤一声笑她虚伪,但此刻看着谢思阳,他偏偏什么都说不出口,只略扯了唇角。
远处烟火声归于沉寂,一盏盏天灯终于在大家希冀的目光下升上夜空,不时能听见人群中传来的惊呼和欢笑。
杨闻骆距离她一尺远,溶溶夜色之中,脚下的两道剪影却挨得很近。
他们两人能够像现在这样坐下好好交谈的机会几乎没有,就算是上辈子后来住在对门的那段时间,见面时也是沉默居多。
谢思阳是不知道说什么,这位大少爷则是看起来心情不佳,看哪儿哪儿不顺眼,但偏偏忍着不说。
谢思阳顿了顿,转头问他:“那你呢?”
“……”po?8ctypo18cty
杨闻骆情似乎有点古怪,瞥她一眼,只是被周围模糊的灯光一晕,那点讥诮就像添了几分流光:“你在问一个毫无实力、声名狼藉又不思进取的艺人愿望是什么?总之不会是提高业务能力。”
看来是平日没少被谭曼叨叨。
谢思阳笑了起来。
她平常总是笑得很浅,看着对谁都没什么脾气的模样,却没见她真正开心笑过,此刻仰着脸,眼眸又清又亮,倒是露出几分少女无忧无虑的采。
杨闻骆看着她,唇线突然一抿,然后一言不发地转开目光。
空气安静片刻。
他听见她道:“我认识一个人,他原本也跟你一样。”
她眼睫垂落,像是在斟酌着怎么用词,“毫无实力、声名狼藉……嗯,还不思进取。”
“只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后来大家再提起他的时候,只剩下追捧和夸赞。反复提名的角色、座无虚席的演唱会、成为媒体口中的一代顶流……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她看着他,说:“所以,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
有这样一个人吗?
杨闻骆细数了圈内熟知的那些人,不知为何,情绪突然淡了许多。
他敷衍地应了声。
“他还救过我,”谢思阳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她望着夜空中越飞越远的天灯,声音越来越低,“……在很遥远很遥远的以前。”
上辈子她在滚烫热气里的那一刻,不由分说地穿进漫天火光、抱住她的那个人,是杨闻骆。
这个掩藏了多年、直到她死去都没发现的秘密,在公寓失火那回,她才真正地确认。
——她在意识消散之余看到的那个身影,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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