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没忘,为何会有那晚行径?可林良善不敢怼过去。
他又道:“过来睡吧,我只在此睡一个多时辰,便要走了。”
两人睡在一榻,闵危确实安分得很,不曾动过手脚,阖着眸子睡着了。
林良善睡不着。好半晌,她微微侧身,就看见已然入睡的他。清冷的月光透过纸窗,又渗入微微被风吹动的轻纱,落在他面上。
兴许是真的很累,他的眼下泛青,原就深邃的眉眼更显出凌厉来,鼻梁挺直地似严峻山峦。即便是入睡,薄唇也紧抿着,唇峰利地如刃。他的相貌,莫名又带着些许异域的妖冶。
林良善静静地看着,想起前世听到关于闵危的生母是金州人士,而这世在将他救回府上时,他也说是金州来的。
如今这处院子里,有些人的长相也是这般,只是不及闵危的精致雕琢。
再往下,便是坚硬的下颚,突出的喉结……林良善的目光落在那处,一动不动。
长久的寂静无声,恨意随着渐暗的月色,在她心中滋生泛滥,瞳孔也在收缩,心在狂跳不止。
若此刻他死了,那她是不是解脱了?不用再受他的威胁?
却在此时,骤然听到一声喃喃低语:“善善。”
林良善被吓地魂都要没了,呼吸一下子停了。终于,她忍住惧意,抬眸看向他,却见他仍然闭着眼,并未醒来。
他紧锁着眉,似是痛苦,从唇边溢出隐约的哭意:“我对不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了,先发这章,另一章看看写得完不,写完就发,写不完只好明天了
第八十四章
未及子时,闵危便睁开了眼。沉静片刻,才微微侧身,便看见已入睡的林良善。
她的睡姿向来不好,常在半夜把被子踢到一旁。
闵危不由叹息一声,将她身上的被子掖好,又摸了摸她的侧颜,才下榻穿衣。
轻阖上门,他迈步朝外厅而去,就见院中正来回走动的秦易。
“此后,若是以后还有人能随意进出,你也不必让人告知我,直接让那人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秦易担惊受怕了大半日,这下听到这话,是吓得冷汗直冒,低头道:“是。”
心下却想着好歹这次不用受罚,算是逃过了。可也由此事得出,二公子实在是看重林小姐。
待闵危回到前滩军营时,距离五十里的亭山夹道方经过一场战役,是薛照部下率兵从高处岩壁攀爬过来,欲从后方袭击,与前方正部形成夹击。
天色昏暗,驻扎军营处却是灯火通明。营帐内多人站立着,常同承正将详情一一告知。
“对方大致一千三百人已全部被射杀落崖,无一人过来。”
闵危看着桌上的舆图,道:“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六十二人。”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常同承与另两名守将是按照闵危前日的指示,提前到亭山做了埋伏,这才只损失了区区百数兵力。
闵危转目看向灰白长袍的和剩,道:“和先生,如今已征得多少兵数?”
“三万又一千。”和剩摸了一把下巴处的花白胡子。
他自临城而来,不过才跟随面前这“毛头小子”一月,却已见识过闵危行兵高明、谋略深远,加之行事狠辣,倒是有帝王风范。
也不知是他错觉,还是如何?他总觉得闵危是知晓了许多事,能提前布局。
这番想想,和剩倒是真心实意地愿供出十二分的心力,为其做事。若将来大业得成,他定是第一等的功臣,也不枉费几十年的苦学。
“太少。”闵危皱眉,食指轻叩着桌面。
三万数,加上原先兵数,不过十六万。且这新入的兵卒是多看重军饷,为在这乱世中填饱肚子,还未经正规兵训。虽有蛮力,但遇上稍大的战事,却毫无军纪,死伤必多。
潜州,必须尽快夺下。
另有一件紧急要事,便是粮草供给。
闵危抬眼看向张乾,道:“张将军,这些时日,还要劳烦你将那些新兵卒训练好。”
张乾起身,恭敬道:“是。”
“陈风到何处了?”闵危。
另一人道:“听传讯的人说,是刚过了浙州的余益山。”此前,溧阳城守将耻于谋逆,是被杀在帐外,此人便接替了他的位置。
“倒是慢的很。”闵危闻言笑了笑,道:“既是快到了,也省心了。”
和剩最先明白他的意思,道:“是要劫他们的粮草?”
“再过两月,军中粮草必不够,既段治送来了这急需之物,为何不收下?”
“此次的粮草督运是谁?”闵危再。
溧阳城守将有些犹豫,终于道:“是户部左侍郎江咏思。”
闵危乍听这名,轻叩桌面的动作停了。
营帐内显而易见地静下来。常同承回想起那些年亲眼所见的事情,更是不敢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