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道:“他现今还在王府吗?”毕竟随便在路上捡到的人,竟然是镇北王在外的遗子,还是颇让她好的。
红萧张了张口,终究道:“在两年前,他与镇北王去往金州南地抗敌。前不久,镇北王被敌军砍断半截身体,逝世后。他为父报仇,也遭遇不测了。”
到底曾在一处府上做过事,这话有些伤感。
林良善只皱了皱眉,望着蹭过来的猫,然后笑道:“你与我说些江咏思的事吧。”
***
江府,花厅中。
江咏思让婢女沏了上好的茶水招待,这才歉意道:“是我的过错,让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林原锐利地将面前这装模作样的人打量,厉声道:“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毫无干系!”
一阵沉默后,江咏思平静道:“确实与我有关,是我与她约见红叶寺,才发生这样的事。可如今善善忘记了有关闵危的所有事情,不是很好吗?”
他知晓林原的愤怒只是因为这件事的突然,担心他会伤害到林良善,并不是因为林良善忘记了那些事。
江咏思抬眼看向对面,缓慢道:“善善除去失去记忆,也并无其他伤处。还是说你想让她记起那些事?”
他明白林原的想法,反问道。
得到的是默认,他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曾经因查闵危时,他偶然从要逃出府,叫灵鹊的婢女口中得知,那丞相府淹死的真千金小姐对闵危的重视。从而得到了那味令人失去记忆的消愁散。当时不过是对这类“毒物”的新,却未料到有用上它的时候。
给林良善那杯茶水中的用量,是经过试验的,为了让她彻底忘记那些事。
这是最省力的方式,他们会回到从前,不用再因一个叫闵危的死人而纠结痛苦。
在林原走后,江咏思收敛笑容,思考几瞬,踱步出屋,向另一处院子而去。
只间隔两日,林良善还对着桌上那张写满闵危的白纸发呆时,就听到门外传来的疾步声。
她回头去,就见红萧兴高采烈的样子。
“怎么那么高兴?”
红萧道:“小姐,你快到厅堂去,江家派人来提亲了!”
“什么!”
林良善震惊不已,却很快掩不住笑,提着裙子,跑出去。
这是期待了许多年的事,巨大的喜悦几乎冲昏她的头脑,甚至让她差点摔了一跤。
此刻,她想起那日从红叶寺回来,在路口分别时,他笑说:“善善,两日后,我让人去林府提亲。”
原来都是真的,就像美梦一般。
林良善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醒来后,被周围的人告知自己失去了四年的记忆,但现今,那些记忆又有什么重要呢?曾经企及不到的人,将要娶她了。
三书六礼,除去最后的迎亲,一切都定地很快,似是早就准备好的。
对此,林良善在喜悦之余,还感到羞赫和无措。
两家约定婚期定在明年开春,红情绿意时。
阖府上下都在谈论这件事。不过几日,就连梁京城都传开了。
“你知晓吗?江家送去的聘礼足有六十六担,礼金、名贵物件都装了好大的箱子,可真是羡慕死了我。”
“这还不算,今个我还从别处得知,流仙坊中最好的绣娘正在赶制各种婚亲绣品,哪一样不是百两银子起步的?”
“嚯,这江府可真有银子。”
“银子?怕是金子,我做一辈子的活儿,怕都赚不到一个金元宝。”
“哈哈哈,谁不是呢。也只有看着眼红的份了。”
……
嫁衣,是要亲手绣的。
林良善还特意去往绣庄上,找胡三娘,想让她教自己如何绣制。
胡三娘乐意得很。
她也听自家女儿说了小姐失忆的事,但那些都比不得婚亲一事重要。她认真地去库房中挑选最好的布料,又挑选了最好的绣线。不得马虎,都得要最好的。
她拿着针线,耐心地讲解,该如何下针,如何切线。每一步,都说得极清楚,又拿了其他布料示范。
“小姐,你试试。”
林良善点点头,手心有些湿,她又用帕擦了下手,再次拿起那根银针。
她害怕绣地难看。若是在迎亲时,让他人见着她绣的嫁衣,指不定要说她一个女子,连女红都不会,实在丢人。也许会连带着说江咏思,怎么会娶这样的女子。
她不想让他丢脸。
可在下针的那瞬,林良善仿佛知晓该怎样绣制,居然不用胡三娘教予的绣法,而是转用了另一种绣法。
胡三娘反复看了几遍,大红云锦布料上栩栩如生的凤羽,惊讶道:“小姐,这般是青州的绣法,你何时学的?”
林良善停顿时,针偏了些,扎进她的中指指腹。
她“呀”的一声,血滴落到布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