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现在不是没事儿吗,连狗都没死。”曹老大觉得宋杏花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他没了娘都能原谅了红枣,二弟家里人啥事儿没有,报什么警。
“我们家没出事是因为我们家运气好,可谁知道王红枣以后还敢不敢继续害人,要是今天不把她送去见警察,就这么批评一番就过去了,她胆子肯定会更大,我们家能躲过她一次两次算计,能躲过她三次四次?!今天她必须去见了警察!”
宋杏花半点不肯让步。
她不仅自己不肯让步,还看向了身边的一群乡亲们,高声说道:“王红枣这人是个狼心狗肺的,我婆婆对她这么好,她都能害死了婆婆;我们家给她们家当牛做马这么些年,她们家也没有放过我们家;今天大家伙也算是得罪了她,如果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了她,大家猜猜王红枣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宋杏花这番话一说出口,原本还觉得她要报警有些太过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是啊,虽然他们觉得王红枣应该不会再犯,然而他们又不是王红枣,谁能保证王红枣会改呢?
就和今天这事儿一样,她们生气,最多也就是骂曹老二家一顿,王红枣生气,就是要给人家曹老二家送毒。
这谁能受得了啊。
毕竟,人命可就只有这么一条。
就连想要保全磨盘生产队名声的王长贵,在听了宋杏花的话之后,也没有犹豫几秒:“报警吧。”
王红枣一个踉跄,终于晕了过去。
曹老大没晕。
曹老大搂着王红枣,心里茫茫然一片,不清楚事情为什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为啥就非得报警。
明明,二房一家根本就没啥事儿,不是吗。
第68章
畜生就算是穿上了人的衣裳, 和人吃一样的东西,它也就是个畜生,不可能明白人的想法, 曹老大很显然就是个畜生,不懂为啥明明曹老二家里没事儿王长贵还要报警的道理;这畜生自己琢磨了一阵子,越想越觉得王长贵这人是早就看他们家的好日子不顺眼,只是碍于老太太有个烈士遗孀头衔,不好给自家穿小鞋, 如今老太太没了, 又碰巧遇上了红枣这事儿,于是王长贵就明目张胆的为难自己家。
曹老大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的, 于是哪怕人家县城派出所的警察们来抓人了,不仅丝毫不躲不愧疚, 反而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搂紧了王红枣,上下嘴皮子一碰, 吧嗒吧嗒往外蹦他的歪风邪屁:
“就算红枣真的下了毒吧, 可老二一家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既然老二一家没事, 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反正又没啥损失, 好歹也是一家人,弟妹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红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我这个枕边人当然是最清楚不过,她心肠软,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就算真的下了毒, 肯定也不是有恶意的, 你们想想红枣平日里对你们的好, 怎么忍心让红枣去局子里受罪。”
“娘和红枣是我曹生金生命里最重要,最爱的两个女人,失去了其中任何一个都让我心痛,如今娘已经没有了,你们怎么舍得让我和红枣分离?你们好狠的心!”
县城派出所的警察们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听听,这都是什么狗屁歪理。
啥叫人家没事儿,没啥损失,要求严惩凶手就是咄咄逼人?
啥叫就算下了毒也不是故意的,都已经害死人了还叫没有恶意?
啥叫都是生命里最重要最爱的女人,不能失去了她,那怎么就能没了娘呢?
不光光是县城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们,谁听了曹老大这番言论不觉得出,磨盘生产队的大家伙看着曹老大的“表演”,看着警察同志们诧异的表情,只觉得他们磨盘生产大队的脸面都叫曹老大给丢尽了,从今以后他们磨盘生产大队在公社里面还有啥名声,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妄图撇清曹老大和磨盘生产大队的关系。
“警察同志,这曹生金啊,他脑子不灵光,有病的,我们生产队里面其他人家可不这样。”
“对对对,他是曹老太太的大儿子,他出生时候,曹老爷子还没去打仗,没留在战场上,曹老太太那时候吃得好睡得好日子也有盼头,就特别宠他,以至于给宠成了不接地气的白眼狼,放着生产队里能干屁股大的姑娘不要,非要娶了城里下来的知青,就是下毒杀人的这个。”
“她根本就不是我们磨盘生产队的人,是其他地方的人,和我们磨盘生产大队可没关系。”
你一言我一语,生怕警察误会他们磨盘生产大队里面都是和曹老大一家子一样的货色,丝毫不掩他们对曹老大夫妻的嫌弃,王红枣躲在曹老大怀里,听着昔日里她根本看不起的乡下土包子们对自己的鄙视和嫌弃,舌头都咬出血来。
这群乡下土包子竟然敢嫌弃她?!竟然嫌弃她这个咬文嚼字的城里知青?!他们凭什么!!
他们难道以为自己想和乡下拉上关系?若不是规定必须上山下乡,她根本不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是高贵的城里人,是咬文嚼字的文化人,这些乡下的泥腿子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嫌弃她?!
王红枣既愤怒又委屈,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她到底是念过书的,和尚未弄清楚事情严重性的曹老大不同,她晓得自己犯下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就算丢了性命都不为过,若是想要活下来,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家男人能够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自家男人可是曹老太的儿子,是受害者家属,他若是能坚定站在自己这边,不肯上诉将事情闹大,自己最多也就只会被判个十年八年。
十年八年对于女人来说固然宝贵,可什么东西都是对比出来的,和性命一比,十年八年而已,算不得什么。
王红枣抓住曹老大衣角的手略微用力,曹老大这人在别的事情上鲜少怎么上心,然而若是关系到王红枣,这情况又截然不同,立马低头,看到了怀里瑟缩一团,泪眼婆娑的王红枣。
“生金,看来我这次在劫难逃了,这辈子能当你的妻子,我已经心满意足,在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之前,我从未想过会有人对我这样的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比过年还幸福,若是有来生,我还想做你的妻子。”
曹老大登时感动坏了,搂紧了王红枣,当真是一番山盟海誓:“红枣,我不要来生,只图这辈子!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了,我不能没了红枣,红枣她也不是有坏心眼子的,你们别带走红枣,就让她留在我身边吧。”
曹老大自己不要脸,死了娘也能当做没事儿一样,王长贵和其他被王红枣的狠毒给吓坏了的村民可接受不了,王长贵当场就板着脸表了态:
“王红枣犯了事儿,公事公办;这点儿没得商量,生金,你也站在我们的角度想想,要是生产队里面有个杀了人的,天天没事儿在生产队里乱转悠,你以后还敢出门不?”
眼见曹老大张嘴就想应承下,王长贵赶紧改口:”你敢放心红枣出门不?“
曹老大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了。
警察同志们这会儿也已经从周遭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也收集好了证据,当下就掏出了手铐准备将王红枣带走,曹老大想拦,被王长贵叫人给按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红枣被带上了摩托车,目眦欲裂,声悲怆:
“红枣——“
王红枣也涕泗横流:“生金——”
眼看王红枣被拉上警车,已经窜出了老远,曹老大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掀翻了制住他的三个大男人,迈开两腿向着摩托车追去。
剩下生产队大家伙,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