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羡鱼在情急下叫了一声“栩栩”,他本以为是白崂的名字,可昨夜,酬梦眼中的暧昧与迷离,让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她异常珍视的蝴蝶扇坠。
“‘栩栩然胡蝶也。’原来是这样的酬梦,原来是栩栩。”易宵独自咕哝着。
那扇坠和他身上这块海棠佩出自同一块玉,然而他这块是罗薇送的,因此他便肯定酬梦的那扇坠也是出自裴淮之手了。
闻远眼见着那粥菜的热气都弱了,便走到案前,“郎君酉四时有事么?”
易宵回,摇了摇头,“无事,用饭罢,李仁走了么?”
“昨夜便走了。”
“哦,那便好。”
正因酬梦与裴淮的关系,他才意识到或许自己查错了方向,狄舒那边或许不是最主要的。可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说了自己相信酬梦,一个女扮男装的小骗子,没有喉结,清晨也从不剃胡子。
碗中的粥已经温了,易宵吃了两口,觉得无甚滋味,他嗜甜,不爱吃这些咸粥,便放了筷子,吃了两块山药糕。
易宵又想到昨夜的春梦,那场在佛堂正中的旖旎云雨,两人沉默而热情地交缠,在檀香袅袅中,在沉闷的钟磬声中,放肆释放。
易宵抚着唇,问道:“闻远,我记得你是不信佛的?”
“不信,也不拜仙。”
闻远是个豹头环眼,貌似钟馗的汉子,他平日又总是不苟言笑地板着脸,不怒自威,不需他信佛,那妖魔也能主动避开他的身。
易宵想到酬梦每次拿他取笑却自讨没趣的样子,不由笑道:“我也不信,可连东楼那样的人都信佛,整日念经参禅。”
闻远不知易宵为何突然发笑,想了想,便道:“王爷常年在佛寺里,不信也信了。”
“没错,不信也信了,真是了。”
闻远话不多,人又沉稳细致,易宵有些事即使会瞒九皋,也不会瞒他。可昨晚易宵的举动实在反常,闻远因不想打扰了他的睡意,才一直憋到现在,“属下有一事不解。”闻远道。
“若是关于酬梦就不必问了。”易宵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又道:“我亦不解。”
闻远在他耳边低声道:“郎君从未这样冲动过,就算查不出侯爷,那白崂您也能放心么?何必急着送走李仁,难不成您怕他真的查出来什么?娘子在扬州总没有您在这里凶险。”
他把案前的那张纸收了起来,“还没到时候,查无可查,现在除了我那个姨母,这些人不会着急想要我的命,咱们还安全,可姐姐不过是父亲为了笼络崔家的物件,若她有事,节度使家里还有别的女儿,我却只有这一个姐姐。”
他母亲是因为生他而死的,他这副病体残躯,不仅要了母亲的命,还耽误了姐姐的青春。或许孕育是女人的苦难,孩子就是母亲的劫,他已是这样,但他不愿姐姐的孩子像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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