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智走后,柳玉琴依旧带着两个弟弟来果园干活。这地里的活,就跟家务活一样,只要你愿意干,就有干不完的活,你要是眼里没活,就看不到有活需要干。
就比如现在,柳玉琴就觉得地里野草象是永远也锄不完一样。今天锄了明天又长了,放眼看去,到处都需要锄草。越是开出来的荒地就越是这样,就是那年年种的熟地,一季不种庄稼没人打理也一样很快就长满了野草,跟一块荒地没两样。
柳玉琴一边把铺在地上的淤泥混和上原先的泥土,一边锄掉手边的野草。
柳吉扯了一把草,瞪着眼睛骂道:“草好讨厌,天天都长啊。”他都不记得自己扯过多少遍了,反正只要来地里,他们兄弟两个多半就是在扯草。柳祥也一样,苦着小脸,跟着哥姐后面忙活着,毕竟还是小孩子,天天干活也觉得烦燥。
“要是庄稼也象野草这样想怎么长就怎么长,就好了。”柳玉琴边锄草边附和两个弟弟的话。
可现实就是,如果他们不管这里的野草,这些野草很快就会把他们种的高粱大豆甚至果树苗子给淹没了。而庄稼永远也长不过野草。
姐弟三人努力干着活,在烈阳下很快就又累又渴了。
柳玉琴实在是累了,看着这无穷无尽的活儿,发狠道:“看样子,还是得找两个人回来干活才行。”
这样下去,就靠她这小身板,就算是累死,也干不完这些活。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反正手头上也不是穷得一个子也没有。她打算动用一点老本,去弄一户佃农回来帮着她干活。只是她现在年纪小,瞎公他们也只是柳家的下人,再弄一户佃农,风险也不小。她怕就怕奴大欺主,弄来的佃农不服管。
可是没人干活,就靠陈三他们偶尔来帮个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还是得有自己的人手才行。想来想去,柳玉琴决定还是请人。
傍晚,柳玉琴把这个想法和瞎公说了,瞎公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也不是不行,就是果园那边现在的活儿也不多,我建议大姑娘还是再过两年,等果园那边稍微成气候了,才弄人回来更好。”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现在请人不划算,并且也请不起。他当然知道柳玉琴手中还有点家底,可他怕柳玉琴年纪太小,把这点子家底折腾光了。到时候,别说柳吉柳祥要读书了,光是吃饭都会成问题。毕竟他们现在年纪还小,吃的不多,省着点,慢慢过日子不是问题。不然,等再过三五年,三个人饭量大了,光是嚼用起码得比现在翻倍。总共就这么几亩地,再多养几口人,怎么养得起?
柳玉琴先前也是这种想法,可现实却不容她再熬下去了,她怕自己累坏了。身体才是大事情呢,在任何年代,没个好身体,一切都白谈。她是来过日子的,可不是来受苦受累的。
可要怎么说服瞎公呢?柳玉琴很清楚瞎公是真的在为他们着想,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这样累下去了。现在还只是开始呢,往后活儿会更多。她不觉得自己能承受得了。
她只得说:“我本也是想着,自己累点,先把果园养出来再说的。可是你看看,我带着他们两,三个人天天在这里干活,一天下来累死累活的,也干不了多少活。再这样下去,只怕活没干好,我就先累倒了。”说完,她还故意反手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腰,显示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来。
瞎公脸上果然露出了不忍,连忙说:“你以后少干点,我们多干点。”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把柳玉琴当成大人看,也太过了,她再怎么象个大人,还只是个孩子啊。孩子的身板,确实干不了多少活儿,这段日子来,柳玉琴也确实太累了,他都不忍心看着她这样下去。
“不行,你们已经很多活要干了,哪里还有多少空闲时间来这边干。累坏了你们,正经田都没人种了呢。岂不是还去了多的。”柳玉琴连忙反对。
瞎公这下没话好说了,他自己有多忙有多累,他比柳玉琴更加清楚。他们一家三口,已经比牛家湾的农户们干的活多了不少,再增加也真受不了。不然,他也不会平时不怎么管果园这边。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也没有那么精力来管啊。
见瞎公这个样子,柳玉琴心知他有些同意,连忙又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我们慢慢打听,遇上合适的再说。果园这边今年也没指望有多少收成。”
她很明白,现在手头不宽松,佃农也不好找。人家肯来,总得先让人家有饭吃有地方住才行。光是这两项开支,她最起码得先掏二两银子出来,总得给人家盖处住的地方吧,总得先提供米粮给人家吃吧。就是盖两间泥草房子,买两百斤粗粮,也得花银子啊。
瞎公点点头,说:“也行,慢慢打听吧。这佃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既然人勤快肯干活的,又要品性好的。不然也是给自己招祸回来。”
这事就说到这里了,两人总算达成了共识。
今天狂风暴雨啊,天气陡然就转凉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