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住莫星予,将头靠在她的胸膛上:“姐姐,我错了。”
莫星予摇头:“你没有错,你道歉只是希望我认错。”
她叹口气,从床上捡起内裤和安全裤,一并递给他。
林风把窗帘拉开,九月的晴空让人心旷怡,云朵漫无边际地在蓝色的幕布上流动。
她想起了童铭泽。
那时两人在学校操场上相互依偎,她看云看得痴了,童铭泽叫她几遍都没有反应。
“有我还要看其他的东西吗?”
童铭泽那时是这样说的。
她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因为这句话而心满意足,她不用顾虑别的,童铭泽会一直陪着自己,她不需要了解其他任何人,童铭泽就是自己的全部。
最后童铭泽还是因为前途和周汝卡在一起,没有人会是另外一个人的全部,如果林风让自己太痛苦,他也能够被舍弃掉。
人是否有下辈子她不知道,她只想好好活着,如果周围不开心的事情更多,起码不要再给自己添堵。
林风似有所感,低下头来亲她:“我不要你道歉,我知道我很过分,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这样了。”
莫星予顿时觉得哭笑不得,现在人都流行一顿棒子一颗糖吗?道歉的时候,也要看被道歉的对象究竟愿不愿意原谅。
她不是心胸狭隘,只是被伤害的地方就像伤疤一样,到了合适的时间地点,都会隐隐作痛的。
可是少年目光灼灼地看她,她也只好像上次那个私人医院壁画上的圣母一样,抚摸着他顺滑的头发,闭上眼睛说道:“我原谅你。”
或许宗教里说爱世人的真谛,就是只有,才能一次次不计前嫌地原谅人类,这种渺小而伟大的行为,不可能出现在普通人身上。
没有真正的原谅,唯一宽容别人伤害的方式,只有遗忘。
可是林风像钻石一样耀眼,她连忘掉也不太能做到。
林风闭着眼睛,头枕在她的膝盖上,像是睡着了一般。莫星予凝视着他的睡颜,叹了口气,默默地将手覆在他的脸上。
当人爱另一个人时,就瞎了一只眼睛,看不见他对自己的伤害,另一只眼睛只负责凝视对方,顾及不了其他。
她原谅不了林风对她的伤害,但是因为爱可以无视掉。
有人叩了叩门,莫星予紧张起来,推着林风起来,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林风睁开眼睛,手指竖在自己的唇边。
门外的人似乎想要进来,在敲完门之后又转动了几下门把,确定门无法打开,这才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风摸摸她的头:“那个是安妮,不要慌。”
他居然从脚步声中就能辨认出她来。
一个地方反复受伤,就会生出老茧来,莫星予已经近乎麻木,起身把被单整理好,问林风道:“我们需要把这些拆了洗吗?”
“有专门的保洁阿姨来收拾。”
林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回家吧?”
他这句话是疑问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莫星予纠正他:“这是你的家。”
林风刮她鼻子:“现在是我们还有玫瑰的家。”
玫瑰被关了一天,见到两人回来,在气愤地大叫几声以后,还是兴奋得浑身扭动,扒着莫星予的膝盖要抱抱。
最近它长开了些,脸变得尖长,身上的白毛蓬蓬的,像朵野地里成熟的蒲公英。
莫星予抱住它,若无其事地问林风:“这周围有没有便宜的房子可以租,四十平米一个人住的那种?”
林风走过来挠着玫瑰下巴:“不知道。”
“哦。”
“你要搬走吗?”他忽然转过来看莫星予。
“我替一个朋友问问。”
他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莫星予并没有因为他在意自己是否离去而感到欣慰,爱一个人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出错让对方不适。林风在意她,却不爱她,爱的前提是保护,是不伤害,是温柔如水。
玫瑰无知无觉,欢快地扭动着屁股拱她,跳进她怀中用舌头舔她的脸。
莫星予搂着它,勉强地对着它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
小狗看不懂,人不需要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