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地冲了个热水澡,套上睡衣,其实她来江宁之前带了一套很厚的睡衣,那时候觉得带多厚的衣服都不过分,后来才知道江宁市每家每户都有暖气。
她发了个消息到宿舍群里,就走到客厅,和母亲一起坐在沙发上。
电视机放着一部古装戏,这会儿主角正在打架,打打杀杀的声音有点大,她拿起遥控器调小音量,杨芝还是专注地在织着毛衣,虽然放着电视剧,但她好像并没有看。
席蕤奚难得与母亲享受这片刻的温馨静谧,她抿了抿唇,开始找话题,“妈,这次我出去和朋友玩花了两百多,嗯…主要是我们晚上吃了火锅,那个花了挺多。”
“没关系,适当地和朋友出去放松是应该的,江宁市不比苏城,这边的物价高,两百不算多,要是下次不够找我要。”
“嗯。妈……今天我回来的是不是有点晚?如果你觉得晚,下次我早点回来。”
杨芝抬眼望向她,见她似乎有些不安,说道:“阿奚,你大了,妈妈不会限制你太多,你可以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主见。只要你跟妈妈打过招呼,让妈妈知道你的安全就好。”
“你爸当年就跟我说过,要尊重孩子的意见和想法,不可与过去教育方式论之。”杨芝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低下头继续织回毛衣了,说的声音很低,没有起伏,眼也没什么不同,像是喃喃自语。
所以席蕤奚没有听清杨芝这句话,但她似乎听到了母亲提起“你爸”二字,心中一跳,仔细观察她的情,没有异样,小心翼翼地扯开话题:“妈,你这是给我织的毛衣吗?”
杨芝织毛衣的用料是深蓝色,听到女儿的问话,她不语,过了良久,久到席蕤奚觉得有些尴尬,本想打个哈欠回自己房间时,杨芝就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场平静又透着一丝尴尬的谈话就此结束了,杨芝习惯早睡,就说回房休息了,席蕤奚也就跟着回自己房间了。
席蕤奚平常睡觉时间在十一点左右,但偶尔作业多的时候就会熬到十二点,今天和澄澄她们说好了一起跨年,于是微信连上语音通话,午夜的钟声正在倒计时,外面依旧灯火明亮,人声鼎沸,人们声音越呼越高,最后一秒窗外发出一阵爆炸的欢呼声。
岁序更新,一年伊始。
不久就是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没了林珩的骚扰,席蕤奚的生活就回归了正轨,虽然林珩偶尔出现在学校,但她很小心地避开了他。
每次年级考试都像是一场无硝烟的排位赛,大家能发现无论中间一大波的排名易了多少主,换了多少人,而每当考试时坐在一班和坐在八班的都是那群人。
年关将至,春节要来了,席蕤奚很纠结,她不知道今年春节她该不该回苏城,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再说她也受不住江宁市的天气,不便北上,那么舅舅一家肯定得陪着外婆也不会来。杨芝也肯定不会回去过年,都多少年了,要回去她早会回去。
今年是她来江宁读高中的第一年,也是五岁之后才重新和母亲一起生活的第一年,她若是回苏城,就只有母亲一个人过年,她不忍。
虽然杨芝说过让她随自己意愿,她并无所谓,但说心里话,席蕤奚是很想和母亲一起过第一个春节的,即使只有母女俩,一个将会很冷清的年。
但若她不回苏城,又觉对不住外婆。多年来与外婆和舅舅一起过年的习惯她早已养成,若不回去,她怕外婆记挂。
她犹豫再叁,最终还是决定和母亲一起待在江宁市,她国庆节的时候已经回去过一趟了,外婆想必也会体谅她。
面对席蕤奚的决定,杨芝也没表现出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过年前几天带着席蕤奚一起去超市置办年货了。
杨芝很久没有买过年货了,她一个人过惯了,就算是头几年她弟弟来照顾她,过年的时候他还是回苏城的。
街道门店张灯结彩,春幡艳艳,流光溢彩,火树银花,处处挂着恭贺新年的吉祥词,“五福临门”,“福星高照”,“万事如意”,各式各样的标语五花八门,政府部门还在指定场所放烟花鞭炮,碎红满天,璀璨夺目,舞狮齐飞,鞭炮齐响。
超市里喜庆的背景音乐响亮得带动人心,使得年味浓郁。母女俩买了些瓜子花生和其他的小零食,不多,够她们俩吃的,杨芝在江宁市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亲戚,所以没有上门拜年的人。
杨芝还买了一副对联和一些喜庆的小装饰品,都是写着“前程似锦”“步步高升”这种对儿女的祝福语。母女俩还在外面逛了会街,给席蕤奚买了几套衣服,苏城习俗:新年穿新衣。
大年叁十那晚,席蕤奚给母亲打下手,杨芝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五菜一汤,鸡鸭鱼肉样样都不少,席蕤奚说没必要做那么多,只是她们两个人吃,但杨芝却不以为然,依然做得丰盛,若是往年她一个人她就不会这般细致,经常都是一碗面,一两碟稍沾荤腥的下饭菜,但今年不一样。杨芝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席蕤奚还是感受得到。
席蕤奚给外婆通过电话后,电视机里放着春晚,母女俩就一起坐在沙发上守岁,时不时聊一些有的没的家常话,气氛刚刚好。春晚主持人播报着激动人心的倒计时,屏幕里瞬间烟火满天,爆竹声响,歌舞升平,华彩照人。
辞旧陈岁,迎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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