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要问什么。”他是个睿智风趣的脾性,掼是不喜欢拐弯抹角,越性儿一起说了,“这正是还阳草,又叫太岁灵芝,你那师尊昨夜冒死摘了两朵,一朵带去了帝京城,一朵留在了你这儿,你好生养着,过些时日入京了,你再亲手送给那人。”
天师也有些不明白,天子徒弟明明摘了两朵,便一起带走便是,何必要留一朵给小徒孙?
来日小徒孙亲手交给了那青年,岂不是天子徒弟给她二人创造了机缘?
星落却有些惊喜有些失落,“也不知一株够不够入药?”
“吃个蘑菇边儿都可延年益寿,更何况一整朵?”天师答的闲适,“云大医已然去了帝京,届时再为他诊治,对症下药,行气导引,自会长命百岁。你且安心。”
星落放下心来,“天师爷爷,徒孙有一事求开解。”她跪下,仰头看向天师爷爷,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后,细细问出。
“若有人因救人而陷于危难,该不该救?”
“慈心于物,恕己及人。自然该救。”
“若徒孙能力所不及,又该如何?”
“寻求至高的帮助。”
星落深深伏地,“徒孙的好友,行善不拘细琐,以柔弱之力救助百人,可如今却深陷险境,徒孙无能为力,请天师爷爷为徒孙想个辙。”
许天师深深地看了小徒孙一眼,随手拿起一张黄表纸,刷刷几笔,写就了一张符咒,飘进了星落的手里。
“本座为你写了一张隐身符,去吧。”
他挥挥手,“去吧。本座闭关了。”
星落捏着这张符,心情有点激荡:这世上当真有隐身这等仙术么?若贴了这张符,是不是就可以肆意去钱庄搬钱了?
她却行着出了洞,看见小道童捧着个拂尘在门前打瞌睡,便打算试一下。
拿舌头湿了湿符咒,反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星落大摇大摆地出了洞,走到那小道童的身前。
小道童张升发正郁闷着呢,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星落心头砰砰直跳,就唤了他一声:“喂,小师弟!”
张升发还沉浸在要给自家爹爹要钱的悲痛里,压根儿就不理会。
星落激动地直拍手:看来这隐身符当真是灵啊!
她双手合起了十,闭着眼睛在张升发眼前忏起悔来。
“小师弟,师姐对不住你,那睡莲叶,是我家师尊摘了,给我做帽子遮日头的——绿油油地帽子,师姐我也不喜欢啊,如今锅你先替我背着,反正你家爹爹拥有一整个上清宫的财产,也不差这点钱儿……”
她忏悔完了,一睁眼,一张怒视的大眼横在她眼前,小道童恶狠狠地瞪着她,“好你个小师姐!干了坏事还这么嚣张,我和你拼了,咱俩都别活!”
小孩子凶起来吓人吧啦的,星落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天师爷爷给坑了,吓得抱头鼠窜——好在天师爷爷还给她修好了脚,跑的还挺快。
一直被张升发追到了半山腰,星落才甩开了他,累的弯下了腰,扶着膝盖大喘气。
青团儿这时候迎上来了,纳闷地扶住了自家姑娘:“您怎么啦?被狗追?”
车子将姑娘送上了阐真洞,她下来为姑娘拾掇杂物,这会见姑娘丢开了自家哥哥,独自下来了,就有些纳闷了。
星落累的直喘气,说不上来话,青团儿就扶了她坐下,把香囊拿给她看。
“陛下给您的小香囊也留下了,我把里头的香料掏出来了。”她从里头掏出了一块叠好的方胜给姑娘看,“上回陛下给您写的那个‘一’字儿,奴婢给您装香囊里去了,这可是御笔,保不齐以后流落街头了,咱还可以换银子花。”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星落把香囊接过来,随意地往腰间一系,忽然醍醐灌顶。
“天师爷爷给了我一张假的隐身符,可是想告诉我,要大大方方地去熊耳山青鸾崖,坦坦荡荡的,说不得就进去了呢?”
青团儿不明所以,星落却大彻大悟,这便把隐身度符往青团儿手里一递,飞快地跑了。
到得千丈崖,星落把自己的计划同静真一说,立便得到了静真的赞同。
“前些时日咱们才去过青鸾崖,如今怎么不敢去了?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去探望好友总是没问题的。”
二人打定了主意,这便按着往日的打扮,乘了车子便去了熊耳山。
到达熊耳山山前时,星落同静真便觉察出来气氛的肃杀,进山小道前有数二三十青鸾弟子把守,见二女来了,便有人上前盘查。
星落依着往日的样子说了,那护卫仍不肯放她们进去,星落这便急了。
“你们家圣姑奶奶是我的至交好友,往日我们来去自由,今日缘何阻拦着咱们?仔细我告诉圣姑奶奶,扒了你们的皮。”
那青鸾弟子有些慌了,从一旁倒出来个眉清目秀的女子,上下打量了星落和静真半晌,这才斟酌道:“圣姑奶奶如今不便会客,二位还是先回去吧。”
星落呵呵冷笑,“我听江湖上说,青鸾教软禁了圣姑奶奶,小道本不信,今日看来,倒不得不信了!”
那女子眼皮一跳,有些犹豫。
星落趁热打铁:“小道乃是老君山金阙宫弟子,今日若不叫小道知晓圣姑奶奶的处境是否安全,定会联同金阙宫、白雀庵一同向贵教问罪!”
她义正严辞说罢,便携了静真的手转身,静真紧张地低语:“当真要走么?”
星落一边慢慢走,一边数数,果不其然,数到三,那女子便叫住了她们,言说要去通禀。
星落和静真便在山下静静地等,一直等了一个时辰,才等来了那女子的一声进去吧。
星落同静真乘了上青鸾崖的竹篮子,提心吊胆的一路向上,穿过半山腰的飘渺烟雾,才终于上得那青鸾教的总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