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因为几番遭到冷遇,一个因为有几分心虚,于是谁也不吭声,只走路,慢步娴静着,负手沉默着,安静的气氛,浓烈诡异得不像话。
快到营房时,裴靖清忍不住开了口,“你的主课都是顾教授教的?”
裴苒听到裴靖清对自己讲话的声音,心里欢喜,从眼角红到耳尖,顺着裴靖清停步,规规矩矩站着,可爱地扳手指细数,“教先秦汉代的是张洪教授,教魏晋南北朝的是李彦怀教授,教宋元的是……还有魏逸民教授和吴聂老师开过专门的散文课和小说课。”
裴苒说话时,小启红唇,银齿微露,声音又柔又软,月光夜色和山烟岚气都扑在她的眉宇间。
裴靖清站在顾东夔身边,从头到尾盯着裴苒。
她跟赵长庚一起带上白色袖章,把可能要说的话试翻译给顾东夔听,老道镇定。
顾东夔夸她“有乃父风范”。
裴靖清许许多多嘱咐,只字难吐。
等裴苒跟赵长庚走出128师防区,渺渺茫茫,进入敌占区。他才感受到,自己也会慌乱阵脚,魂不守舍,也有一片牵扯血肉的私心。
“师长……”杜钦不知裴苒竟有这样的魄力,主动请缨去敌区。
虽然两兵交战,不斩来使,但对面是寇军,怎么说得准呢?即使安全来去,对苒苒这孩子,也是个极大的心理考验。
他真觉着对长官抱歉。
“……”
杜钦见裴靖清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但没听到,“师长?”
裴靖清掀眼正视他,眼睛水漠漠的,简截说了个字,“烟。”
杜钦连忙从口袋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根,双手递上。
意外的,裴靖清这次不是攥在手中,而是直接叼在嘴上,摸着打火机,自己点着。
半个多月没抽,身体不习惯,受不住地咳嗽。
“顾长官说得对,我不会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