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苒手托银元,呆站着茫然凌乱,理不清的焦虑。『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为什么这个人不把钱留给自己女儿买花戴?为什么裴靖清要把指挥所顶到前沿?
都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样子,东临要失守?
李充直意识自己未择言,急得挠头,暗骂自己,“你个孬样,胡说什么!”
转脸又安慰裴苒,“苒苒小姐不用担心,警卫连会保护好师长的!我打不了枪,可以扔手榴弹,我杀敌有瘾,只有上战场才过瘾。”
裴苒视线从李充直手臂渗出血的纱布看到那张憨笑黝黑的脸,不敢正视地躲开。
前线伤亡有多惨,医疗物资多缺,裴靖清心里有数,要坐镇前沿,双方停火的间隙,也要兼顾后方。
枪林弹雨中能奋不顾身的裴靖清和杜钦等军官,被包扎所内不打麻药取子弹、缝合伤口疼出的惨嚎,惊得止步于门前,医生手中的手术刀和缝合针所到之处,皆是感同身受、想撤身而走的疼。
“我们的药都快用完了,现在只能煎敷草药,幸好师长送来的书上对草药分布记载详细,一找一个准,但是草药对化脓发炎,起不了作用。”所长的言外之意,如果出现并发症,很多人只能等死。
裴靖清默然垂下眼帘,长官部的最新电令是,由于剩下主力无法按期抵达指定作战位置,128师坚守东临的时间,由原定3天延长至5天。
一定是128师孤军奋战的处境还不够艰难——空投的飞机被寇军击中,物资焚毁坠落。
“师长,苒苒小姐。”杜钦先发现在最里面给伤兵喂水的裴苒。
裴靖清循声一望,裴苒坐在床沿,面对窗子。
对伤残血污,她面无怨尤,习以为常的镇静平和,甚至发出柔柔的光,有抚平伤痛的异能。
裴靖清恍惚看到他的苒苒,在裴园的样子,窗外梨花是白的,太阳和风都很温柔,他的苒苒当窗读书做功课,心无旁骛,没有烦扰。
那幅光景将绞痛的心脏松绑,任它软软地在当中沉浮,“苒苒……”裴靖清不由自主往那边走。
看到床上躺的重伤员,头上浸血的绷带缠裹得遮住了眼睛,双臂也受了伤,除了被水沾湿的唇,了无生机。
裴靖清又成了128师师长。
那点寻寻觅觅的情绪悄然消逝,走到伤兵床边,俯身,手搭在伤兵的肩膀,缓了缓,说,“我是裴靖清,听得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