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愿意。”细若蚊蝇的一句话相比王瑀霏显得毫无气场,但是却表明了态度,整个环境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王瑀霏颓然靠回椅背,双手掩住了脸。
沈伦感到一阵内疚,但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作为补救,顿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霏霏,我……我不是要,那个,我们……”
“闭嘴。”
王瑀霏放下双手,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泪痕,甚至眼里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哼。”王瑀霏冷笑一声,只是笑得有些苦,“老娘为了你装了那么久的小猫咪,你他妈就是这么对我的,嗯?”
沈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此时的王瑀霏是如此的强势,如此的阴鸷,如此的陌生。
她慢慢亮出手腕,指了指那块失而复得的情人桥,“得罪我的人,最终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会失去很多。”
沈伦想起那天一夕缠绵之后看到手表时曾问起,当时王瑀霏说是赎回来了,但是此时想来却是不寒而栗。
“霏霏……”
“滚,趁我还不想捅了你这王八蛋,从我面前消失。”王瑀霏低着头,手指了指身后。
沈伦还想说些什么,却惹得王瑀霏一阵暴怒,抓起面前的餐盘和刀叉奋力向前甩去,瓷器碎裂声,金属撞击声震得人心头打颤。
“我让你滚啊,你他妈耳朵聋啦?!”
沈伦慢慢站起身,“对不起。”说罢离开餐桌,顺着楼梯走了下去。身后又传来一阵刺耳的炸裂声和嘶吼声。
离开餐厅,沈伦急切地想要和林岚通话,可是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这让他对零号文件越来越好奇,这期间王瑀霏发来信息对刚才的行为表示歉意,恳请他的原谅。
回到家里,沈伦没顾得上换衣服,一屁股坐在了电脑前,光标移动到0号,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双击打开。
还是一样的穿着,一样的妆容,显然是和十几段生日视频一起录制的。
“老公,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所以请允许我还这么叫你,因为我怕再不叫以后就没机会了。”
沈伦听到这里脑袋嗡的一下,不在了?这是什么意思?继续看吧,也许答案就在后面。
“你看到视频的日子是八月三十一号,漫长的暑期就要结束了,我没想到这个夏天会发生这么多事,而我和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瞒你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想要告诉你了,却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那就慢慢说吧。”
“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当地最平凡的工人,没什么钱,我从小的日子清贫但是快乐,一直到了上高中的年纪,我考中了省城的重点学校,父母为了让我摆脱他们那样的生活,把我送去省城舅舅家寄宿,专心读书,三年高中过得很快,我的成绩一直不错,只要保持状态就能考个不错的大学,以后混个不错的工作,在省城安家立业结婚生子,把父母接到身边共享天伦,这就是我当初的梦想。”
“可是天不遂人愿,高三临近高考还剩两三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男生因为暗恋我写了一封情书,而就是这一张纸最终夺走了两条人命,而我,也被这件事情击垮了导致高考失利,只考上了一家职业学院,说是学的财会,可是毕业后分配工作却是去超市当收银员,这时候我父母也来了省城,我爸爸身体不好提前退休,拿着微薄的退休金,我妈妈不得不在退休的年龄外出打工维持家用,这一切就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只是个月收入不到两千块钱的收银员。”
“偶然的机会,我在朋友的介绍下应聘到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做专职模特,我没什么底子,一切都是从头学起,但是我好学,我不服输,公司给什么活我都干,我做过礼仪小姐,被人当花瓶一样摆在那里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我做过车展模特,站一天下来腰酸腿疼,脸都笑僵了,等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我惊呆了,四千八,那是之前两个半月的收入,我欣喜若狂,我觉得我们一家的春天就要来了。”
“可是老天爷就像和我开玩笑一样,爸爸生病导致家里开始入不敷出,工作上,第二个月开始我转做摄影模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摆姿势供别人拍照那种,可是仅仅第二次就出事了,那次我被老板的一个朋友强奸了,我当时觉得好无助,好像天都塌下来了,我甚至想到了死,但是……但是我竟然在领导的威逼利诱下选择了私了,整整一万块钱啊!
让我们愁眉不展的爸爸的医药费就这么有了,居然是靠我出卖身体,哈,想来真是讽刺。”
“人这一生会经历很多事,第一步是最难的,可是跨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我因为缺钱一步步陷了进去,我们老板是混黑社会的,我们都叫他旺哥,是他在我最缺钱的时候伸出了手,当时我觉得他是在我快要淹死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其实回头去看,他只是把我拉出水之后转身一脚踹进了沼泽。我本有机会清清白白的去死,可是我却选择了满身污秽的活着,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我在旺哥的调教下成了个高级妓女,专门替他接待高档次的客人,他们想玩什么我都得配合,不管什么姿势,不管什么嗜好,甚至不管几个人,我都得表现得乐在其中,没错,说好听点我就是个外围,小雪对我的指控完全正确。”
“那段时间里我经历了第一次打胎,我还记得冰冷的器具捅进身体里的感觉,很冷,很疼,过量的疼痛会让人麻木,我就觉得我在一点一点变得麻木,那段时间我甚至想,我可能会一直这样做男人的玩具,等到我年老色衰没人稀罕的时候,凭着我丰富的经验和旺哥的赏识,我也许能做个管别的年轻女孩的妈妈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他叫张善淳,我叫他善哥,人如其名,他善良而单纯,是他的出现暖化了我即将彻底冰封的心,是他在我即将失足掉落悬崖的时候一把拉住了我,为了救我,他甚至杀了旺哥让自己身陷囹圄,总之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那天我去动迁办找你和范小雪,没想到居然让我遇上了他,我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他,你无法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因为我对不起他,他为了我坐牢,我却转身就离开了他,虽说那是为了我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但是背弃就是背弃,没有理由。”
“我当时把父母安排去了湖北的亲戚家,自己则只身一人来到上海,一方面是为了逃避,另一方面我觉得大城市才是我向往的地方,我想知道在这里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只能用肉体来换金钱,也许是我太天真了,大城市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不管哪里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他们看中的就是漂亮女人的身体,我在经历了一系列求职的失败后不得已又进了模特圈,在那里我认识了张益荣,老实说他和旺哥比起来是个正经生意人,也算是个好人,我一度想着他会是我这辈子的依靠,他喜欢我,想要我,我几乎没什么犹豫就住进了他的家,睡上了他的床,成了他的女人,于是我经历了人生第二次堕胎,其实我当时是想把孩子生下来的,可是……可是他不相信我,因为他在圈内地位有限,事业上能给我的支持也有限,而我当时也确实凭借自己的努力取得了一些成绩,于是他想当然的认为我是通过一些女人特有的手段得到了这一切。”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是清清白白的,我不能忍受我的男人对我有这样的歧视和偏见,于是我果断离开了他,这就有了之后我们的相遇。”
林岚说到这里笑了,“老公你知道吗?你和我认识的男人都不一样,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在你眼里看到了火苗,但是那和我之前从别人眼里看到的不一样,很干净,那是一种对异性的欣赏,我去欧洲的原因之一是去买调理流产身体的药,本来想问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但是自从看了你的眼神之后我就打消这个念头了,因为我怕说出来你会对我失望,我不忍看到你失望的眼神,那十天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十天,回国之后我的心里就有了你的影子,我很想再见你,但是我自卑,我怕我配不上你,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两天没出门,我的内心痛苦挣扎,就是在犹豫要不要主动联系你,可是没想到,你却主动联系我了,你不知道我那一瞬间有多开心,哈哈。”
“后来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我居然成了你的妻子,我当时说不想马上要孩子,明面上的理由是要积累一些经济基础,但是真实的原因是我怕我的身体在反复流产之后承受不住再次生育,我需要调养,于是我在那一年的时间里努力调养身体,而且为了压制以前的经历给我带来的不好影响,我还偷偷去看了很冷门的性心理门诊,就是为了要和之前的林岚做一个彻底的隔绝,一辈子专心做好沈伦妻子的角色。”
“所以婚后我不断暗示自己我是个正经的女人,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没有意识到这种自我标榜的矫枉过正其实对你造成了伤害,我这么做只是想让我们的婚姻长久地延续下去。”
“在莫干山,江贤毅摸进我们房间,骗我说你正在晶晶姐那里快活呢,我气炸了,再加上他说可以帮我办莎莎进科技幼儿园的事,我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和他那个了,我是不是很不要脸?那个李老师就是幼儿园的招生老师,本来谈妥我们出五万块来买这个名额,可是你把钱借给了思晴导致我们暂时拿不出五万,李老师趁机对我提要求说只要我肯……就可以不收钱,唉……我没想到居然在婚后还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一些东西,我感到很屈辱,但是又很无奈。”
“那个老秦是酒店的餐饮部经理,在你出差那天,我被马雯君拉去参加他们部门的聚会,就是在那天晚上,老秦居然想在KTV迷奸我,是善哥及时出现救了我,对了,说回善哥吧,我们
重逢后我只是想和他做好朋友,能在动迁利益上照顾我们以下的好朋友,直到那次救了我我们还是以礼相待的,可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终究还是沦陷了,如果说江贤毅,李老师和老秦的事我不认为我是出轨,那么对善哥,我是彻彻底底的出轨了,是的,那三天我就是和他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我图什么,只是觉得像是着了魔一样,一面是想还他的恩情,一面似乎又沉浸在偷情的快感中不可自拔,那几天不单是他,还有李老师和老秦,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他们,总之我们四个人过了荒唐的一整天。”
“被你发现这些事后我慌了,我送完莎莎之后居然没有勇气上楼面对你,我选择了逃避,这是我做的最后悔的事,如果我当时鼓起勇气回到家里面对你的怒火,我哪怕跪下祈求你的原谅,事情可能都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可是后悔已经没用了,我的手机被人做了手脚没法联系你,第二天回到家面对你知道的那些事我没有及时认错而是再次选择逃避,再次选择用荒唐的淫乱来麻痹自己……我知道我彻底没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彻底没救了。”
“我没有指望会所里我做的事会让你感动到不计前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当你毅然决然回头连看都不看我一样的时候,我的天塌了。”
林岚说到这里擦了擦眼泪,随后是长达十秒钟的沉默。
“可能过几天会有人因为我来找你,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我这辈子活得太累了,也许这也是我该有的宿命吧,那些生日的视频如果你觉得合适,就麻烦你每年放一段给莎莎看,如果你觉得有我这样的母亲对莎莎不好,就麻烦你删掉视频,同时也在你们今后的生活中删掉我,你怎么做我都能理解,老公,也许我就是在逃避,也许我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妻子和母亲,但我还是想要用我的生命为你们扫清前路的障碍,同时也向你证明,你的第二把赌局没有输,再见。”
视频到此结束,沈伦急促的呼吸使得胸膛剧烈起伏,林岚将自己的一生浓缩在这十几分钟的讲述之中向他娓娓道来,这些内容的信息量之大是他一时无法全部消化的,可是他此刻最关心的不是她说的那些经历,而是一头一尾说的“不在了”,“有人会因为我来找你”,“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结合此前无人接听的电话,看完视频他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沈伦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但是根本没用,终于……他决定不再压抑自己即将溢出体外的情感,这一刻,他哭得像个一米八的孩子,相识相知相恋的一幕幕如同手指飞速滑动下的照片一张张映入大脑。
遇见你,在流火的夏,我站在迷茫的街头,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伤了的心,还可以再为谁而敞开?就算是敞开了,又能有瓜熟蒂落终成正果的美好结局吗?谁能保证,下一次就不再受伤?
沉浸在悲痛中的沈伦任由泪水模糊着视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荒诞扭曲的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实,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就像此时窗外贯通天地的大暴雨一样魔幻。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也划过沈伦的脑海,他的哭声戛然而止,举起手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显示器右下角一串数字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连忙将视频从头播放。
“你看到视频的日子是八月三十一号,漫长的暑期就要结束了……”
八月三十一号,可是今天是八月三十号!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中间是出了差错的。
“喂!我问你!林岚是什么时候给你U盘的?”
“你那么凶干嘛?我欠你的?!”
沈伦做了个深呼吸,“行行行,我错了,你回忆一下是几号给你的,说了些什么?”
“唉……上星期给我的,是她说过一个星期之后给你的,24号给我的,我今天31号给你不正好吗?”
“今天是30号。”
“呀!死了,记错日子了,有关系吗?”
“雪,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讨论这个,不过你真有可能做了件大好事!”
挂了范小雪的电话,沈伦又拨通了林岚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别干傻事,我不怪你了,我们好好坐下谈!”
沈伦连忙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他没有傻傻地等待回信,而是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上次和我说的追踪手机位置怎么弄来着?”
“你他妈管我干嘛用!人命关天,快点!!!”
……
“妈的,出个门选这么个鬼天气。”
张善淳边开车边抱怨,雨刮器已经调到最高档,胶条与玻璃的摩擦声,电机声让人心生烦躁,但是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模糊,车速已经降到了30。
林岚手托香腮,半边身体慵懒地斜倚在车门,“让你出来一次不愿意吗?”声音懒懒的。
“不是,我们出门的时候也没见雨这么大,早知道这种天气我就走另一条路了
,前面有段山路,这么大雨有点危险。”
林岚不置可否,悄悄看了一眼手机,露出微微诧异的眼神,但是几乎没什么犹豫就选择塞回包里不接听,那是沈伦的来电。
“谁啊?怎么不接?”
“骚扰电话。”
“我靠!”张善淳咒骂了一声。
“怎么了?”
张善淳将车停下,指了指前方,林岚透过雨刮器滑过挡风玻璃形成的短暂视野看见前方是闪着黄灯的路障,一个身穿橙色工作雨衣的人向车子走来。
“前面山路塌方,你们掉头吧。”工作人员朝着另一个方向挥了挥手。
“另一条路通不通?”张善淳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要不试试吧。”
张善淳无奈地原地掉了个头,“你看看,不是我不想陪你去,实在是天不遂人愿啊。”
车子往回行驶,林岚的目光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怎么了岚岚?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长长一声叹息,“就要离开他们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
“哈,我还以为你想什么呢,我们是要离开这里去过崭新的生活了,这里的人和物都不值得留恋,哼。”
林岚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车子继续行驶。
“前面停一下。”林岚忽然手指前方。
“怎么了?”
“尿急。”
宝马顺着林岚所知的方向驶下主路,停到了一幢被拆剩一半的农村特有的二层小楼边,雨还是很大,两人下车后几乎是冲向屋内,但是短短几步路还是几乎湿透了全身,好在还是夏天,被雨水浸润的衣服不至于让人彻骨生寒。
这是一幢红砖砌就的二层民宅,室内并无生活痕迹,显然是建到一半因为某些原因被弃置了,想在这里找个正儿八经的厕所是不可能了,张善淳毫不在意地找了个角落就地方便起来,林岚也没把这个对自己身体几位熟悉的男人当外人,另寻一个角落,掀起裙子就蹲了下去。
房子的墙体挡住了室外急骤的风雨声,室内安静到几乎能听见两人方便时的流水声,张善淳率先完事,他抖了抖身体拉上裤链走向一处门洞,那里没有安装房门,只有一个长方形的开口,他经过林岚身边时故意看了看她雪白的丰臀,挑了挑眉毛淫笑了一声,林岚则回了他一个娇俏的白眼。
“哎呀,没想到这里景色不错啊。”张善淳倚着门洞,对着外面雨幕中大片的绿色农田感慨道。
“是啊。”林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后,“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应该也不错吧。”
张善淳回头看了看她,“得了吧,这种地方难得来一次还行,常住这里你受得了寂寞?”
林岚似乎在想什么,良久之后才莞儿一笑,“是啊,我这辈子就是太受不住寂寞才活得这么累。”
张善淳走到林岚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宝贝儿,你要是受得住寂寞怎么还会有我们现在的生活呢?我说过,不要压抑自己,生活是自己的生活,不是别人的。”
“你爱我吗?”林岚淡淡地问道。
“爱!当然爱!难道你到现在还在质疑我对你的爱?”张善淳大惊小怪地叫道。
林岚笑了一声,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爱,什么是爱?怎么才能得到爱?爱要付出什么代价?”
张善淳失笑,“怎么了你?像个小姑娘似的一看到下雨就多愁善感?”
“你恨我吗?”
这一回张善淳的回答不再斩钉截铁,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你呢?”
“我当时就这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你,你居然不恨我?”
“好吧,我承认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挺恨你的,但是我跟你说过,出狱之后知道了你离开的原因我就不恨你了,真的。”
林岚摇了摇头,“可是我做的事让别人都恨我,沈伦恨我,霏霏恨我,莎莎以后长大了也会恨我。”
张善淳在她细长洁白的脖子上亲亲吻了一口,那里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们都不重要,只有我对你是最重要的,那些恨你的人早晚都会毁灭的,只有我们两个才能无忧无虑,纵情在这天地间,快意人生,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不是吗?”
张善淳兴奋地说着,一只手探入了林岚的衣领,伸进胸罩捏住了微微挺翘的蓓蕾,林岚把头微微后仰,微闭双眼,嫩红的雀舌舔着嘴唇,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小骚货,现在身体越来越敏感了,要不要我在这儿干你一次?”张善淳说着舔了舔林岚的耳垂。
“嗯……”
张善淳一把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林岚会意,慢慢蹲下身,只听嗤啦一声,张善淳感觉一只微凉的小手伸入他的裤裆内,一阵掏弄,下体就传来一丝凉凉的感觉,但是紧接着,凉凉被暖暖替代,还没完全觉醒的肉棒被纳入一个湿热的环境中,软软的棒身在挤压之下迅速扩张变得坚硬起来。
林岚含了几下肉棒,感觉到了他的雄起,于是将其慢慢吐出口腔,同时突出的还有自己濡湿嫩红的雀舌,舌尖沿着囊袋的边缘顺着茎身一直舔到马眼,继而上下翻飞绕着涨成紫红色的蘑菇头不停打转,
然后再将肉棒纳入口中,双唇紧嘬,化作紧窄的肉穴让肉棒在其中进进出出。
“嘶……我操……”极致的快感让张善淳叫出了声。
他慢慢挺动身体,真的将林岚的双唇当成了肉穴抽插起来。
“呜~呜~呜~”林岚嘴里发出被压抑的呼声,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
“不行不行!再这样要出来了。”张善淳说着一把捧住了林岚的头不再让她嘬弄。
啵的一声,林岚吐出已经滚烫粗硬的肉棒,大口喘着气,抬头看向张善淳的双眼已是一片雾气。
张善淳将她一把拉起,在屋内举目四顾,见一旁有一堆散乱的报纸,他拿出几张还算干净的铺在地上,趁着这个空隙,林岚脱去了身上的裙子,解开了胸罩,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张善淳看得欲火中烧,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了个精光,一把将林岚拉过,就势躺倒在报纸堆上。
张善淳躺在林岚身边,望着她娇艳的红唇,林岚眼神迷离,微闭双眼噘着嘴,他咽了一口口水,伸出舌头绕着性感的红唇舔了一圈,张善淳看呆了,猛地嘬住了那诱人的唇瓣大力吮吸,两人的舌头在口腔内,在看不见的战场中厮杀纠缠在了一起。
林岚感受着热烈的湿吻和男人对双乳的粗暴揉捏,下体的小穴似乎有液体在流出,她搅动着双腿,仿佛是在发出无声的召唤与邀请。
张善淳从善如流,三两下脱掉了她身上最后一道束缚,而林岚也配合着弓腰屈腿让自己彻底一丝不挂。
张善淳在林岚的秘境入口摸了一把,只觉得满手的滑腻,已是泥泞不堪,心中暗自得意这女人如今身体之敏感。
暴雨下的农村烂尾楼,近似打野的环境虽说刺激但是实在谈不上舒服,在这里大战半天是不现实的,张善淳想着赶紧体验完了野战的刺激就往家赶去,在自家舒服的大床上再好好享受美女的香软胴体。
张善淳想到这里翻身上马骑上了林岚的身体,望着身下顺从的美女,从圆润光滑的香肩,浑圆挺拔的双峰、嫣红粉嫩的乳头、再到雪白平坦的小腹,纤细盈盈的柳腰,这些风景虽已毫无神秘感,但是仍然无处不让他为之疯狂!
他又将视线投到了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上,伸手将她的美腿抓在手上玩弄起来。大腿丰润却没一丝赘肉,小腿肚更是饱满有型,白嫩精致的玉足、秀美的脚趾、修得圆润精细的指甲,心中想着虽说无缘王瑀霏与王家的财富,但是抢回曾经的女人并能长久地占有她还是让他心生快意。
张善淳果断分开她的双腿,一边舔舐着修长白净的脖子,一边伸手将自己的肉棒拨到穴口,就着内里的湿滑哧溜一下就插了进去,快速挺动腰腹开始了活塞运动。
感受着小穴内粗大的肉棒,林岚咬着牙,拼命调动着自己的情绪来迎合身上的男人,小腹内升起的欲火开始占据了她的全身,燃遍了她的四肢,腐蚀着她的神经。身体的燥热让她口干舌燥,下体是越发的湿润起来。
她一边挺动着胸部配合着男人对自己雪乳粗暴的揉捏,一边不断努力扭动腰肢抬起玉臀向上迎合着男人在自己肉穴里的侵犯。她用力的搂着身上的男人,享受着他强有力的冲刺,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也尽力的盘在男人的腰间,随着男人的抽动而无力的晃动着……
“老公,用力!再用力一点!”林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将身上的男人当成了自己的丈夫沈伦,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新婚燕尔,享受性爱的日子里。
那是一段甜蜜的日子,两人享受这婚姻带给彼此的幸福与对未来的憧憬。
那是一段疯狂的日子,两人疯狂地在彼此的身体上攫取着快意。
她大声的呻吟着,虽然浑身无力,却也尽力的用双腿夹住张善淳的腰,向下压着,让他更加的深入,狂乱的追求着往昔高潮的快感……
感受着肉壁的蠕动与紧压,耳听着她忘情地喊着老公,张善淳简直兴奋到了极点,感觉着自己肉棒都要爆炸了,他猛烈的抽动着,一次次的刺穿着林岚的花心……
林岚一把搂住张善淳的脖子。
“告诉我,嗯……啊~操我爽……还是……操王瑀霏爽?”
张善淳停住了动作,身体明显僵硬了,他喘着气,有点意外地看着林岚,看着她眼中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神,他自己也笑了,笑得很邪。
“我说了……,他们……都不重要了,啊~~~”
说着扶着林岚的纤腰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跪趴在地面上,坚硬的肉棒挂满了两人的各种体液,湿漉漉的,几乎都不用手扶,只是腰一挺,金刚杵一般的肉棒再次钻进了湿滑的肉穴。
林岚的一头秀发用一根细长的木簪盘在脑后颇有古风之美,处在张善淳后入的角度看去,修长的脖颈,瘦削的双肩,微微内凹的脊背,弧线优美的腰臀,这个女人简直是无处不美,无处不媚,他的双手卡在腰臀交接的凹陷处,一边大力前挺抽插,一边将她的身体向后拉,亮相用力之下,啪啪啪的交合之声不绝于耳。
想着身下这个女人以后是专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既能用她来一饱淫欲,又能折磨她以消多年的心头之很,简直是予取予求,生理心理的双重快感让他的身体过电一般战栗不已。
随着激烈的交欢,林岚快速的往后挺动迎接着
肉棒一次次对自己身体最深处的抽插,忽然间,她闷哼着更加的狂野的挺动起来。被身下柔软的胴体爆发出的剧烈反映吓了一跳的张善淳,瞬间,征服的快感让他感觉自己的肉棒更加的膨胀狰狞,他用力的双手紧紧抱着林岚的胯部加速着挺动,一边更加凶猛的向肉穴内快递的抽插着。两人发出粗重的喘息,动作越发的凶猛。
“不行了,我要射了!”
“等一下……”
林岚出人意料地将身体往前一屈,肉棒瞬间脱离身体,她原地转了个身,将同样跪坐在地上的张善淳一把推倒,自己则往前一步跨坐在他的身上。
“啊~~~小骚货没玩够是吧,哈哈,乖乖的,让老公双好了就带你回家,我们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接着玩。”
林岚没有接他的话,一手握着他的肉棒,一边屁股慢慢坐下,双方性器准确地对接到了一起,浑圆的翘臀以肉棒为轴画起了圈圈。
“嗷~~~我操!太舒服了……”
张善淳只觉得这么一番改变体位的折腾让自己急切的射精感暂时消失,又能够享受一阵性爱的快感,他的双手攀上林岚胸前两团软肉,拇指食指捻着已经充分绽放的乳头,林岚双手轻轻盖住握着自己双乳的一双大手,将它们慢慢放到丰腴紧致的大腿上。
“善哥,你真的爱过我吗?”
“当然爱你,我爱死你了。”
张善淳边摸着她的大腿边说道。
林岚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可那并不是听到情话时甜蜜的笑意,反而带着一丝苦涩。
“善哥,你还是以前我认识的善哥吗?”
张善淳感觉到一丝怪异,“是啊,当然是,善哥永远是你的善哥。”
林岚的笑意更盛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疾风骤雨中的烂尾楼内,赤身裸体交媾着的一男一女,两人对话时交合的动作始终没停,忽的林岚仰头发出一阵大笑,张善淳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岚岚,你……”
话音未落,林岚猛地拔掉发簪,抖落一头长发,随后双手拽着发簪猛地一拉,张善淳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寒芒一闪,胸口像被重锤击打一般,随后猛吸了一口气才感觉一阵剧痛传来,想要开口说话却像漏气一般说不出来。
只见林岚慢慢将双手从他的胸前挪开,一股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胸腔喷溅而出,染红了自己的半边身体,也喷了林岚一头一脸。
张善淳终于看清林岚手里抓着一柄至少十厘米长的尖刀,不,刀身太窄了,根本谈不上是刀,更像是一把刺,一把隐藏在精巧的木质刀鞘内伪装成发簪的利刃,这把利刃显然是扎破了自己的肺动脉。
“为……为……”
他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他的生命力随着肺部的空气一起在流逝,此时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何况是说话。插在林岚体内的肉棒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软化,慢慢地自己退出了她的身体。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林岚笑着问他,只是配上她糊了半张脸的血迹,笑得有些吓人。
张善淳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但还是用尽全力微微点了点头。
“以前的善哥的确爱过林岚,但是那个善哥已经死了,现在的善哥变成了旺哥,旺哥只爱自己,不会爱别人。”幽幽的语气像个索魂的女鬼。
林岚说完高举双手,噗的一声,第二刀又扎了下来,张善淳只觉得第二刀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好比已经破了的轮胎又被扎了一刀,唯一的变化只是加快漏气的速度而已。
“哈哈哈哈,我被旺哥毁过一次,没想到又被善哥毁了一次。”
沉默片刻,她又纠正了自己的话,“不不不,不能说是你毁了我,是我自作孽,我毁了我自己,但是……我不能让你毁了我爱的人,是的,我爱的人,在我心里一直没有变过。”
林岚看了看张善淳,他的瞳孔在满满放大,呼吸的频率也在慢慢变低,眼里的神采正在一点点消散,她笑了。
“希望鲜血可以洗干净你的灵魂,消除你的执念,如果你能在另一个世界变回原先的善歌,那么林岚会在那里陪着你,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仿佛是一句承诺,得到了承诺的人终究会安心离去,张善淳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眼里不再有一丝颜色,他真的已经去了。
林岚呆呆地看着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善哥,那个戴着眼镜的腼腆的摄影师,那个脸上一道刀疤,恶狠狠地羞辱沈伦的恶人,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她想哭,但是最近似乎哭多了,泪点高了,嘴巴瘪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哭出声来。
长长的一声叹息,林岚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利刃,随后慢慢举起,刀尖对着自己的咽喉比比划划,似乎是在想着从哪里捅进去会不那么痛苦。
“死,看来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她自言自语道,“闭上眼睛吧,动作快一点,应该会好一些,林岚,勇敢一点,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一切都解脱了,你可笑的一生终将画上句号。”
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手掌用力攥紧了发簪,手臂蓄力,嘴里开始倒数。
“数三下还是数五下?别墨迹了,三下吧。”
“三”
“二”
“一”
“林岚!你干什么?!”
一声暴喝将心思飘飘荡荡到了奈何桥边的林岚给唤了回来,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会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难道我已经一刀扎下去了?
沈伦第一眼看到浑身赤裸坐在一具尸体旁,自己也是半身血污形同厉鬼的林岚时被吓了一大跳,而林岚看见浑身湿透宛如水鬼一般的沈伦时也被吓了一跳。
率先回过神来的沈伦一个箭步冲进屋内,趁着林岚还在发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尖刀。
“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林岚呆呆地望着狼狈不堪的沈伦,压抑已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出来,沈伦将痛哭流涕的妻子一把拉入怀中,听着熟悉的但是久违的心跳声,林岚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相拥许久,哭累了的林岚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做。
“你回去吧,我杀了人了,我不想让莎莎有个杀人犯的母亲,也不想让你有个杀人犯的前妻,还是让我自行了断吧。”
林岚说着重新拿回小刀,却被沈伦再次一把夺回,林岚还要去抢,只见沈伦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对着尸体上的两个血窟窿又补了几刀。
“你……你这是干什么?”林岚瞪着眼睛问道。
“听说法医挺厉害的,能从伤口推断出凶器形状和凶手的力度,现在这把刀上面是我的指纹,两处伤口也是我捅的,没你什么事了。”
林岚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沈伦在干什么。
“霏霏想嫁给我,但是我回绝她了,你给我的视频我都看了,我想知道的那些也都知道了,人不能总是活在对以前的执念中,我其实没有资格去责怪你为了生活,为了家人所作的那些决定,所以我发现我已经原谅你了,而且,莎莎是个女孩,终究还是跟着妈妈更方便,我相信经历过那些事的你一定会舍了命不让女儿重蹈覆辙的。”
“你……你在说什么呀你!这都是我闯的祸我造的孽,跟你有什么关系!”林岚冲沈伦怒吼道。
沈伦只是冲她微微一笑,“很多人见过他羞辱我,我有杀人动机,也许法院会判我个激情杀人,不一定是死刑,只要你们愿意等我,说不定我还能赶上莎莎出嫁。”
林岚还要争辩,沈伦挥了挥手,拿出车钥匙,“把自己洗干净,穿上衣服,开车离开这里,我自己打电话报警,不然。”说着他将刀尖反转,“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沈伦语气平和,听在林岚耳中却是字字如重锤敲击着心灵,望着沈伦坚定而毅然的眼神,林岚的心都要碎了,她哭着洗了洗身体,穿上内衣裤和裙子,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沈伦抓过一张报纸擦了擦手上的血污,拿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110。
“喂,我要报案,我在……”
沈伦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掠过,手机被人一把抢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和我老公吵架,他一气之下就打110了,其实我们没事了,实在对不起哦!”
沈伦瞪着林岚,“你这是干嘛?”
林岚一把抓住沈伦的肩膀,白净的脸颊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我不要和你分开,我要我们一起把莎莎带大!”
“可是他……”
“我好像有办法,你跟我来……”
沈伦被忽然变得兴奋异常的林岚拉着就往外跑去,外面的雨还是遮天蔽日一般,两人也没打伞,不一会儿就都成了落汤鸡。
林岚带路走上了简易的楼梯,沈伦跟了上去,只见在楼梯的拐角处放着几把铁锹,林岚拿过一把递给沈伦,自己也拿了一把,两人又下了楼梯去到楼房的背面。
“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岚用铁锹插了插地面,土质果然已经很松软了。
“老公你把他尸体拉出来,我挖坑。”
“这里危险,可能会塌方的,你到底……”
沈伦说到一半停住了,林岚的眼神告诉他猜得没错,他不再说话,而是转身跑回屋内将张善淳的尸体连拖带拽拉了出来,他抓起铁锹与林岚一起挖坑。
大雨还在下着,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在松软至极的泥地上挖了个足可以埋下一个人的大坑,雨水冲净了张善淳身上的血污,苍白的尸体躺在雨幕中看上去触目惊心,但是两人没时间感慨与害怕,一个搬头一个搬脚将尸体抛入坑中。
两人正要往回填土,脚下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不好,可能要滑坡,别填了,回车上去。”
沈伦抓起林岚的手就往回跑,只是片刻的功夫,半边烂尾楼连着地基在他们眼前轰然倒塌,向着坡下滑落,巨大的惯性连带着埋尸的地方也滑了下去,轰隆隆的巨响把杀人都不眨眼的林岚吓个半死,尖叫着在沈伦的搀扶下往停车的路边跑去。
两人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爬上公路路基一屁股坐了下来,就在这时候,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雨慢慢变小了,眼前的烂尾楼只剩半片仍顽强地矗立着,滂沱的暴雨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眼前是一片地质灾害留下的惨状,远处的天边不知不觉挂上了一道彩虹,两人几乎同时看见了这一景象,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对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