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是,大人。”
场中终于只剩下唐哲三人,曾经花前月下杯酒言欢的三人,却早已回不到从前。
唐哲看着熊熊燃烧的地狱火和鸣鸿刀,呆呆出。
“有什么要说的,便说了吧。”
半晌之后,他才幽幽开口。
“为什么?什么叫没有为什么?”
威尔逊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挣脱了血腥女王的阻拦,一把抓住唐哲的肩膀,狠狠地摇晃着。
“从一开始唐某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我的妻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现在,唐哲的目的达到了。”
“那荀安呢?荀安算是什么?一张人皮?还是一个名字?”
“荀安就是荀安,荀安合纵连横,为大人取得半个天下,自问无愧于心”
死亡骑士双目通红:“可是你欺骗了我!你是荀安,还是唐哲?”
这句话一问出口,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只要唐哲说自己是荀安,那么一切恩怨都将一笔勾销,那个荀安,还是他的兄弟。
唐哲不说话,看着一块块石浆从燃烧着的地狱火身上剥落,夹杂着魔气爆炸开来,溅起绚烂的火花。
良久,他才再度开口,叹道:“我是谁,重要么?”
死亡骑士一愣,他没有想到唐哲是这样一个回答。
“一开始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安安,所以我取了一个名字,叫荀安。”
“后来我发现,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找到安安的,就算我找到她,也无法拯救她,我需要帮手,或者说,朋友。”
“我不是什么消失不见的轩辕黄帝,我也无法带着东方的人大张旗鼓的为了一个女人,为了我的私人情感开战,所以,玛丽带着我找到了你。”
“你不要怪她,她曾经和我说过,你是一个明理的君主,虽然你也是恶魔的一员,却又不屑于和它们为伍。她还说,你在这片土地上很艰难,因为四面都是强敌,可是你还是护着你的一方子民,于是我决定,就是你了。”
死亡骑士愣愣的听着唐哲低沉的声音,陷入了沉默。
“我们生在天地间,每个人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些事情,并不能随心所欲。就像贝露迟迟不肯和你在一起,其实是是怕你们两大势力联合后,引起其他势力的惧怕和围攻,她有逐明山脉作为屏障。而你,则会被三面强敌轻易吞噬。”
“每个圈子都有他们的规则,你们坚守着最后的本心,和恶魔格格不入。我也一样,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却也不愿靠近肮脏。我的世界中或许存在利益的交织,位置的选择。却不会有欺骗,利用。”
唐哲转过了身:“我是谁并不重要,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是荀安,也是唐哲。”
死亡骑士浑身一震,唐哲却继续说道:“收起那些小孩子的姿态吧,留着以后喝酒的时候再感叹悲欢。现在你要做的是收拢残部,打乱战俘恶魔的抱团现象,重新划分治下区域,派几个信得过的人为你坐镇。然后将逐明山脉和定云潭中间的道路扩宽,做到真正的一统。”
“我的妻子还在这里,我想她不会和我走的,毕竟这个势力需要两个人相互平衡,暗黑死是个睿智的家伙,比地狱领主好相处,他不会去管任何人,他要的,只是那座圣坛。”
“他的实力虽然不强,但也能奈何住你和安安的联手。只要你和安安和平相处,别想着打倒他自己做主人,这半个地狱势力,就永远是你的。”
死亡骑士看着负手而立的唐哲,看着他真挚的情,听着他为自己谋划未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时光。
还记得当初自己问玛丽,他是不是唐哲,玛丽并没有承认,她只是转过头,带着发红的眼眶轻声问自己:重要么?
是啊,重要么?
他就是他,无论叫什么是谁,都不重要了。
死亡骑士忽然咧开大嘴笑了,他拍了拍唐哲的肩膀,朗声道:
“你要走了吧?下次来,我们再喝酒。”
“好,若得他日,不醉不归。”
死亡骑士迈着大步离开了,他开始指挥自己的部下收拾残局,只留下玛丽一人,牵着和她差不多高的鹿羚。
这头鹿羚已经褪去了浑身的鲜血,再度变得一尘不染,洁白如霜,唐哲看着它,像是在凝视一个多么稀的物件。
“唐哲...”
唐哲浑身一震,终于还是来了,他是真的不敢面对血腥女王,死亡骑士得到了半个天下,她却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还即将失去自己。
血腥女王眼中已经泛起了晶莹,她一改往日妖娆妩媚的模样,虽然满身尘土,却好似褪去了铅华,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般清净纯洁,带着颤声问道: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