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衡至今仍记得,站在一旁看父子俩玩闹的母亲那抹灿烂的笑。
她是单眼皮,眼睛也不大,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线,多了几分温柔,比往日好看。
对幼小的敖衡来说,那弯弯的笑眼胜过世上的一切,他在后来很多年过生日时都许同一个愿望: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母亲微笑那一刻,希望父亲能多点机会陪在他们身边。
时间是傲慢的,不会在乎一个小孩的心愿,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只是点缀,再虔诚也无用。
敖衡的祈求非但没有成真,现实还一直在向相反方向发展:父亲的日程安排越来越紧密,呆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一个月也末必会陪敖衡几天,即便陪了也全然心不在焉。
如果母亲在他还会做做样子,不在的话他连样子也懒得做。
每次敷衍地假装完天伦之乐,他便会对母亲说:“有点事需要在你爸面前提几句”,接下来开始和母亲小敖衡听不懂的那些事。
敖衡朝空中哈了口气,看白色的雾一点点消散。
真是好久,好久没有打雪仗了。
莫安安又团了一个雪球,砸在了敖衡的腿边,他故意没躲。
“啪”地一声,雪球在他小腿开花,他这么高大的身板忽然变得弱不禁风了,人跟着栽倒下去。
莫安安看他当真摔倒,有点慌,赶忙伸手去拉,岂料敖衡是在使坏,手一力把她反拽进了松软的雪堆。
“你怎么能这样呢?”从雪地里挣扎着支起身子,莫安安用手肘不轻不重捅了敖衡一把,控诉道:“耍赖!小人!”敖衡放声笑了起来,他把护目镜也摘下来了,压低声音看着她说:“我小不小,你不是最清楚么?”莫安安无话可驳,拍拍身上的雪,准备站起来接着练习,手被敖衡拽住了。
“等等,”敖衡说,“陪我再坐会儿吧。
”他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唇角挂着笑意,但眼很落寞,像在看滑雪的游客,又不像。
仿佛刚才的玩闹发生在很久之前,他思早已经抽离,沉浸在了一些别的事情里。
莫安安怔了怔,把刚捡起来的滑杆丢在了一边,一言不发地又坐下了,紧挨着敖衡。
上衣侧袋是敖衡习惯放烟的地方,但方才换衣服的时候给忘了,敖衡去掏烟扑了个空。
他动作一顿,转而去抓莫安安的手,隔着厚手套,把她握得很紧。
攥了一下,又用力攥了一下。
太阳已经偏西,山坡起伏,上面一颗圆滚滚的柔和的太阳,正在他们眼前。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静静看了一阵,莫安安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却被敖衡抢了先:“你在想什么?”“我在想……”莫安安伸出另一只手,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