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明瑜看重秦姑娘的程度,怎么可能放由她一个人住在外面?
他当初问那句话的时候便知道他一定会跟着一起去,而且指不定就会与秦姑娘一起住在城中。
果不其然。
在听到秦明瑜说让他回去,要自己带着秦姑娘去看房子的时候,唐荣心中忍不住笑了笑,随即也没有再多言,只点点头说了一句:“既如此,那我就不去了,反正这几日秦兄对城中也算熟悉了,秦姑娘,便由你二哥带你去吧。”
“好,多谢唐公子。”秦业鸾却是没有多想,点点头应了一声,心中已是思考起该如何布置屋子了。
她知道这是边境,所以本就对接下来要住的房子没有报多高的期待,但她也没想到这些房子会如此之破。
便是她以前在府里住的地方再不好,至少也是四角俱全,该有的家具也都有。
可这里因着大多数时候都是黄沙漫天,门墙经过风沙的侵袭破损的格外严重,屋顶更是破了好几处,她站在屋中甚至还能看到天上偶尔飘过的白云,更不要说屋里几乎是家徒四壁,连一张完整的家具都很难找到。
她原以为这家只是一个例外,但她连着看了许多家之后,发现几乎所有的房子都差不多,就连那些住着人的屋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一刻,她才有种这里是边境的感觉。
看着周围的荒凉,还有身边经过的穿着破烂眼中无光的贫苦百姓,秦业鸾渐渐的有些沉默了下来。
这里是与京城完全不同的地方,甚至和她之前在路上经过的任何一处地方都不同,之前她经过的那些地方便是再穷,也不像这里的人一般满脸绝望,就如同明日便要死去了一般。
似是察觉到她的想法,秦明瑜轻轻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不要多想。”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秦业鸾忍不住抬头看着秦明瑜问道。
秦明瑜摇摇头回道:“我并不知晓,我来的时候便已是这样了,不过听唐伯父说在瓦剌进犯之前,这里曾经是很热闹的。”
战争……
秦业鸾叹了口气,低声道:“只希望能早日将瓦剌人赶走。”
“会的。”秦明瑜声音虽轻,语气却异常坚定。
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感慨,但今日要住的地方还是得尽快定下来,接下来的打扫屋子便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因着各处地方都差不多,秦业鸾便选了一处离军营最近的地方,选完之后她便直接将自己的东西放下,然后撸起袖子便打算将屋子整理一遍。
看着她已然打算忙起来的举动,秦明瑜却是有些犹豫,虽然这边境的房子都不怎么样,但就算破也得分个等级,眼前这房子显然就是最高等级的。
“四妹妹,若不然还是选之前那两座宅子吧,看起来起码好一些。”
秦业鸾却是摇摇头,说道:“放心吧,二哥哥,我手脚利索,收拾起来很快的,等布置好了,这屋子住起来就会舒适了,而且这宅子离军营近,到时候也方便你来回,你也能多休息一点时间,省得在路上花费太多时间了。”
她知道虽然秦明瑜嘴上说自己不是军中人,但从他之前的举动来看,他定然是想留在军中将瓦剌赶走的。
秦明瑜怔了怔,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的这里。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走上前拦住她正要擦拭屋子的手,说道:“你刚刚才到,这一路车马劳顿也辛苦了,去坐着吧,收拾屋子的事我来即可。”
“啊?”接下来秦业鸾就被强硬地按到了一张刚刚擦拭好的椅子上坐着,看着秦明瑜接过她手上的活在屋子里不停的转悠着。
他似是从未干过这样的事,手脚显得很笨拙,但脸上的情却异常认真。
秦业鸾在那看了一会儿,心中无奈,站起来便要上前。
她刚动弹,就见秦明瑜立马转头看了过来,正要说些什么,她连忙指了指外面的天色,随后打断他的话说道:“二哥哥,咱们还是一起收拾吧,这样也能快些,不然天都要黑了。”
秦明瑜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的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下,这才没有说什么。
秦业鸾赶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才勉强将屋子擦了一遍,其他剩下的一些东西只能等日后再补了,也幸好今日是个好天气,不然怕是这屋子都没法住人。
虽然这屋子里要什么没什么,但因着今日她实在是太累了,给张木板她都能直接睡过去,不过后来唐公子也送了一些简单的日用品过来,她铺了两个房间的床,随后便洗洗睡下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秦明瑜已经不在了,她一出来便见到桌上压着的纸条,还有几两银子。
她打开纸条看了看,便见上面说郑将军有事寻他,他去军营了,桌上的银子是他上次去突袭瓦剌后回来拿到的赏赐,让她先用着。
秦业鸾迅速看了一遍,便将纸条收了起来,随后站在屋中打量了一下,看着他们接下来的“家”,心中思索着要添置的东西。
而另一边的秦明瑜却是正满脸严肃地与郑小将军对峙着。
“我是该叫你秦公子,还是该叫你肖公子?”郑小将军看着手上唐父送上来的请功条子,同样也是一脸严肃地看着秦明瑜。
第62章 ]
“秦公子应该知道吧?这请功条子可是要直接呈到圣上面前的, 你想隐姓埋名这是你的事,但在圣上面前隐瞒撒谎,这可是欺君之罪。”郑小将军看着他说道。
这话虽然语带威胁, 秦明瑜却并无丝毫慌张,色镇定地看着郑小将军说道:“将军若是有意将这事说出去,这会儿便不会寻我过来了。”
他会问这个问题,秦明瑜早有预料,所以这会儿十分平静。
看着他这副模样, 郑小将军倒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问道:“秦公子不打算解释解释吗?为何要隐瞒自己的真实信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样做, 后患无穷。”
“若是哪天你功成名就,只要将这事提出来, 指一个欺君之罪,兴许就能将你努力的一切化为乌有, 你一个侯府嫡子, 我实在是不明白有什么原因能让你抛弃自己的姓氏。”
他原以为秦明瑜他们隐姓埋名只是为了行走方便或是减少麻烦, 之前秦明瑜这么说他也没有多问,但直到他看到这封请功折子, 他才发现他们这隐姓埋名不是闹着玩的。
私下里称呼和呈到圣前可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后果也是截然不同。
若不是他的确对于秦明瑜很是欣赏, 这会儿他也不会站在这儿与他谈这个,定然早就将他的身份背景给报上去了。
秦明瑜当然明白,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郑将军不是知道吗?秦明瑜这个人已经死了, 既然人都已经死了, 那名字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郑小将军立时便想起了之前昌平侯府为他办了葬礼的事, 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是为何,但因着秦明瑜的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那去,只是疑惑地问道:“你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回侯府与昌平侯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