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已经指望不上他,大夫人立马翻了脸,甩开了秦明瑜的手,指着他骂道:“你这不孝之子,枉我这么多年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如今不仅将养育之恩忘了个遍,竟还与那贱人一般来质问我?我这么多年算是白养你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秦明瑜却并没有退缩,他直直的看向大夫人,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所以我并不是母亲的儿子对吗?”
大夫人移开了脑袋不说话。
但秦明瑜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他沉默了许久都未说话,也是因为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活了十几年,自以为父母双全,幼妹可爱,为了他们,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努力读书,就是想博个好前程,以后好更好的照顾家人,光耀门楣。
可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场骗局,他只觉得他头顶上的天一下子便塌了下来,压的他直不起身,也透不过气来。
他几乎是从喉腔里憋出来了这句话:“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且不说当初秦明瑜的事都是张嬷嬷一手操办的,大夫人根本不清楚,她只知道秦明瑜的亲生父母只是两个贱民,但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却是一概不清楚。
就算她知道,她也懒得记在心上,只是两个随处可见的贱民而已,谁会把他们的事情记十几年?
故而这会儿听到秦明瑜的问话,她根本就懒得回答。
她不说话,一旁的吴姨娘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二少爷,哦不,现在不能叫二少爷了,你也不想想,咱们夫人的拿手好戏是什么?你那亲生父母如今指不定在地下如何受苦呢!”
虽然秦明瑜从未见过他的亲生父母,但听到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痛,有些站不住地趔趄了一下。
他早该想到的,这么多年了,他的亲生父母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
身为人子,他不仅没有孝顺过父母一天,还累的他们没了性命,这世上还有比他更为不孝之人吗?
昌平侯却是没心思在这听他们说秦明瑜亲生父母的事,他对此也并不关心,他只知道他不是他的亲生血脉这个事实就可以了。
故而他不过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打断道:“够了!两个贱民而已,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不必再说。”
说完他便肃着脸看着秦明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侯府的继承人只能是我侯府血脉,混淆血脉乃是大罪,不可轻饶。”
那模样让他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从父亲的脸上他看不到这十几年父子之情一丝存在的痕迹。
他原以为就算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作为父亲,他依然敬重他。
可他没想到的是,父亲却不是这么想的。
秦明瑜看着冷声冷色的昌平侯,心中的那些孺慕之情就在他冰冷的眼中慢慢褪去了,他有些心灰意冷地抬起头问道:“所以父亲打算如何处置我?”
第30章 ]
听见这话, 原本正想说什么的昌平侯看着秦明瑜的眼,不知为何却是有些语塞了起来。
他自然能看见他眼底的孺慕,若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他们自然可以成为父慈子孝的典范。
只可惜他到底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的继承人只能是流着他血脉的人。
一个贱民的孩子,生来便带着污点,就算后天洗得再干净,血脉中带来的污点却是永远都清除不了的。
如果他今日接受了他,那他的出身永远会像附骨之疽一样, 贴在侯府的门楣上难以清除。
他身为侯府的掌权人, 是绝不可能容许任何有染侯府名声的事情存在的。。
所以,他绝不能留下秦明瑜!
可即便心中已是下了决定, 当他真正抬头的时候,他心中莫名的却有了一种负疚感。
无他, 还是因为沉迷于看他的眼。
清澈,且无杂念。
以前他自豪于他的品性高洁, 可如今当他真正面对他的时候, 他又恨起了他的这种正直, 这让昌平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苟且的小人。
越是心虚便越是愤恨。
原本因为自己受了如此大的欺骗而有些愤怒的昌平侯此时怒火更加升腾了起来,只是没有了原先的理直气壮, 反而其中夹杂了一些心虚。
“你如何还有脸问我?混淆我侯府血脉的乃是你们!”他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
“……是我吗?”秦明瑜沉默了许久,这才轻声地反问了一句, 内心充斥着无法言喻的郁悒。
这话虽轻,却是莫名地让昌平侯噎了一下。
兴许他内心深处也知道在这整件事中秦明瑜是最为无辜之人,毕竟由始至终他也同样什么都不知道,此刻他内心所受到的震动不会比他小。
但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的心中很快又重新被愤怒给充斥满了。
凭空失了一个儿子的是他, 没了侯府继承人的是他, 在这件事上受伤害最大的人也是他!
秦明瑜一个平民之子白白享受了十几年的侯府荣耀, 还有他这十几年的精心栽培,到头来他竟然在这责怪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在怨本侯吗?”昌平侯怒道。
虽然他的语气理直气壮,但色却并不是如此,说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他,只能微微偏了头。
他虽看着秦明瑜,但视线却不敢落在他身上,只敢虚虚地落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