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珠心头一跳。
永安侯府,她何止听说过,还在侯府里住过三晚,与那人同床而眠。
面上露笑,她对雷捕头解释道:“有所耳闻,只是永安侯府有三位年轻公子,不知咱们知县是哪一位。”
这个雷捕头就不知道了。
“行了,我得去衙门了,今日我肯定会见到知县,晚上再来跟你细聊。”雷捕头放下一把铜板,恋恋不舍地看眼柳玉珠,大步离去。
柳玉珠看着他的背影,外人还当她不舍雷捕头,实则她目光迷离,思绪早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侯府两房共三位公子,两嫡一庶,以那人嫡长子的身份,定不是他。
甘泉县外。
将近午时,赵县丞、钱主簿率领本县大小官员,早早在这里候着新知县了。
虽是八月,地处江南的甘泉县晌午依然酷热,一众人饿着肚子满头大汗翘首以待,好不难熬。
终于,官路远处,出现了一辆乌盖马车,看规制,车主身份必然不俗。
“这是陆大人的车驾吧?”
“应该是了,快快站好,别在大人面前失了礼数。”
陆询可不是普通的知县,他的侯府公子出身,比寻常知县还值得地方官员巴结逢迎。
赵县丞看过调任文书,知晓的稍微多一点,新知县陆询不但是世家公子,还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只是堂堂状元郎为何不继续在翰林院任职反而来了他们这个小小的甘泉县,其中内情赵县丞就不得而知了。
谨慎起见,赵县丞已经给一位在京城为官的昔日同窗去了信,能打听到多少是多少,以免无意间说错话冒犯了陆询。
马蹄哒哒,很快,马车就停在了众人面前。
左右车辕上分别坐了一个小厮,一身材偏瘦眉清目秀,赶车的那个高大健壮,像是武夫。
赵县丞上前,拱手道:“敢问车内可是陆大人?”
说完,他保持躬身的姿势,抬眸看向车帘。
车帘挑起,露出一道白袍身影,赵县丞顺着那上等的绸缎袍子往上看去,待看清对方的容貌,赵县丞恍惚间入了幻境,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对面那位从天而降的九霄仙。
都说江南人杰地灵,可赵县丞活了四十来岁,竟从未见过一个比眼前人更俊逸脱俗的儿郎。
他呆呆地望着对方。
身后的那些官员,震撼、惊艳之色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询习以为常,淡笑道:“正是本官,烈日炎炎,劳诸位久等了。”
赵县丞回过来,连说一些客套欢迎之词。
陆询耐心地听着,等赵县丞絮叨完了,他才道:“实不相瞒,本官清晨出发,途中并未进食,如今已是饥肠辘辘,承蒙诸位盛情替本官摆了接风宴,我等这便过去吧。”
此话正对了众人的心思,这便领路前往接风宴的地点——赵县丞的宅邸。
红日西斜,柳玉珠在客栈等了一日,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等来了雷捕头。
柳玉珠亲自给雷捕头倒了一碗酒,下酒小菜也都备齐了,就等雷捕头开口,透露新任知县的消息。
雷捕头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谈起陆大人来,他简直把肚子里所有的墨水都给倒出来了,将对方形容得是貌似潘安仙下凡。怕柳玉珠无法想象,雷捕头掏心窝子,说了句大实话:“这么说吧,如果陆大人是女儿身,并且愿意嫁给我,那我肯定不来你这里了,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去。”
柳玉珠:……
她似乎已经猜到新知县是陆家的哪位公子了。
但柳玉珠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可知陆大人的名号?”
雷捕头:“不知,县丞他们都喊他陆大人,谁敢直呼大人名讳。”
柳玉珠心念一转,又问:“大人如何唤他身边的小厮?”
雷捕头想了想,记起来了:“大人带了两个小厮,一个小白脸,好像叫清风!”
清风……
柳玉珠突然心乱如麻,强打精陪了雷捕头一会儿,将客栈交给伙计们打理,她去了后宅。
她走了,雷捕头看不见美人,喝酒都不得劲儿了,歪头朝街上看去,跟着眼睛一亮,噌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陆询在县衙休息了一下午,用过晚饭便想出来走走,微服领略甘泉县的民土风情,谁知道没逛多久,就被白日里见过的雷捕头挡住了。
不想惹人注意,陆询及时打断雷捕头的行礼,低声道:“本官随便走走,不宜声张。”
雷捕头恍然大悟,热情道:“大人初来乍到,不如小的为您带路?别的地方不说,整个甘泉县,没有我不熟悉的地盘!”
陆询迟疑片刻,点了头,视线偏转,落到了雷捕头刚刚跑出来的客栈牌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