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腿上的手蓦然曲起,修长的指节边缘青白,犹如落在心尖上的积雪。
“少爷,到——”
不等司机说完男人就跳下车,伫立在夜幕中的小楼幽静,东方现出微明,黑漆漆的窗子和门洞已经不比夜晚时阴森。他凝望了几秒,没从里面听到任何声音。
脚步仿佛灌了铅,他生怕看到屋里有他不愿意看到的画面。踯躅了许久才进去,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看到人。
地上有些残破的衣服碎片,还有被拖拽过的脚印。
这个地方在外人看来并不吉利,除了他之外也只有一个人会来-
云市有条街,白天静得难寻人迹,到了晚上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各种迷乱的灯火缭乱着人的眼睛,男人的办公室只燃着一盏小灯,厚重的房门和窗帘隔绝了光和声,乱世中的福地,安静清幽。
“叩叩。”
门被敲响,男人英眉蜷缩。一个穿成侍者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他便捏着眉心起身下楼。
才一会儿不见的大厅面目全非,沁着酒液的各色玻璃碎片,被灯光一打闪耀璀璨似生了一地水晶。人们都靠着墙壁不敢出声,站在中间的男人高大挺拔,此时他手里拿着已经碎成一半的椅子,气喘吁吁满目通红。
“她是不是你带走了?”
萧烈眯着眼睛睨视了一圈,人们眼中色各异,有惊恐,有惊诧,还有单纯想看这场戏的狡黠。
而他仿佛并不在意常朔过来这一遭是打了自己的脸,皮鞋尖踢过碎片。
“哗啦。”
“谁?”
常朔转过身,灯光缓慢照过轮廓深邃的侧脸。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人不是物品,捡不回来。”
意有所指也间接承认。
牙根磨蹭,他默然站立着,下一秒却突然暴起,冲到萧烈面前拔出手枪对上他的额头。
周围一片嘈杂,人群惊惧。他也乱了,十多年幻想过的一幕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实现
——萧烈没躲,漆黑的眼底甚至毫无波澜,他凝视头上的枪管,目光慢慢流淌到自己身上,开口说:“我答应过筝筝,不会再伤她的亲人。”
“所以你能杀我,但我不会还手。”
“萧烈!”
叶闻筝推开几个大男人的阻挡,冲到萧烈身前,泫然泪下。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拳头雨落在男人胸膛,还不忘避开他的伤口。
“求你,别杀他,你可以继续做常朔,叶景庭早就死了。”
晶莹泪珠不断滴落,叶闻筝盯着他的食指,生怕他按下扳机。
“别杀他,你在要我的命”
同样的场景,和他们婚礼那天一样,只不过这次女孩更坚定,那一抹纤细柔软的身子,竟能真的撼动他自以为已经百毒不侵的心。
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叶闻筝的眼睛,渴望从中找出和自己似的地方。
一滴眼泪引起他的注意,将要流过女孩殷红的眼尾。手一顿一顿地抬起想要为她拭去,却被她仓皇逃开。
他一滞,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挡在萧烈前面的细弱女孩,自嘲一笑。
人不是物品,捡不回来。
他自己丢了的,怨不得别人。
突然清醒的目光掠过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各色态尽收眼底,再踏着满地碎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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