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陪着我也可以。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会如何,是依旧像个机器一般冷硬,还是比之前更不堪。
但现在他只想她活着。
萧烈视线遽变得更模糊,铺天盖地的绝望让他眼眶发酸,有什么冲破他的理智落在地上被吸收或蒸发,也同时洗清眼中的灰土,让他得以看到她颊上被揉开的两团墨灰色云雾。
被环绕在热气中的体温不可靠,她雪白的颈子就在眼下,他两指颤抖着摸上去,感受到跳动的刹那仿佛自己也被赐予了新生。
迷离中有温热吻住她的唇,湿润缠绵,她唇干口燥,本能将津液当做甘霖,小舌主动迎上去。
滴落在她眼皮上的水滴在热浪中竟也炎热的难以忽略。脑海中的影像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生命和肉体,大抵刚刚听到的脚步不是幻觉,萧烈居然就真的这么出现。
“萧烈......”
周围尽是火焰吞食杂草和破家具的噼啪声,她的喃喃细语几不可闻,唯一能交流的只有紧捏着他衣角的依赖感。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身体凌空,染红眼前的跳跃橙红瞬间消失,被带着一股清香的黑暗替代。
找回理智的男人直起身子回过头寻找,从外面伸进来的干藤烧到了屋里,刚刚他进来那一处缺口已经漫上火焰,不可能再从那里出去,更何况还要护她无虞。
整个水泥地面都是烫的,他的鞋底几乎都要熔化,高温炙烤着脚底,针刺一般生疼。
浓烟遮蔽视线,连外面的声音都一起被吞食。男人只能凭感觉判断方向,躲避着两边的火焰还有时不时窜出的火苗。
他一手抱着人一手往前探路,将女人身体用衣服盖住,尽量包在自己身体范围内用血肉之躯挡着她,连她满头的黑发都舍不得抛弃。
火燎到手臂上如同撕扯血肉,他踢开地上一个燃着的板凳,将人侧到另外一边时摸到她手臂上的水泡。
那些柔软的小凸起好似对他的嘲笑,他曾在婚礼上起誓护她一生周全,可还没有几天她就倒在了自己眼前。
突然,流星般的细碎火星在他面前落下,他抬起头看到已经完全乌黑的房梁,中间只有一点还相连,岌岌可危。
“萧烈。”
“你走吧......”
怀中人艰难开口,他到底不欠她的。
可他没听到,或者说置之不理。
目光震荡,利落下颌滑过一滴汗水。他没时间再探路,一把扯下腰带上的图腾放在她手心。
整个动作飞快,下一秒抱紧她贴着墙壁奔跑。火舌烧过他的皮肤和头发,焦味里掺进焚烧死尸的臭气,伴随着刀割般的疼痛,终于瞥见一点不同于灰烟的光芒。
“啪——哗!!——”
跑步带起来的风改变了火的方向,一束火龙倏地窜上房顶,给脆弱不已的房梁最后一击。
屋顶到了生命的极限,断成两半和瓦砾一起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