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停不下来的哭泣让女人累到极点,她睡了过去,等到萧烈发现的时候藏在被子里的那张小脸已经酡红一片,似是傍晚盘踞西方的入暮云霞。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的黏腻沾着几根纤细的头发,他看到她皮肤的赤红有些慌张,等散了一会儿之后过去摸她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眼前的小人是他二十七年人生中从没见过的娇弱,让他一丝一毫都要万分仔细。但他钟爱她的柔软纤柔,正好填补他半生的强硬冰冷。
干涸的喉咙动了动,他用叶闻筝刚刚喝过的杯子倒了杯水。透明玻璃杯在手掌中旋转一周,世界也跟着被拉伸,他终于找到那个小而圆润的唇印。
追随着那个印记吻上去,两枚唇印相贴合的刹那男人表情痴迷又沉醉。有种和她亲吻的满足感,唇间竟仿佛真的充盈了她的馨香甘甜。
一杯白水品的极慢极优雅,比品尝一杯美酒的时间还要长久。
喝着喝着,他想起什么目光便轻轻晃动,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将门缓慢关上。
叶闻筝醒来时屋里是黑的,旁边的位置徒留褶皱,安静的空气昭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翻身看向窗外,窗帘大开着,泄开的窗缝往里灌入缠绕着水气的风。那风极潮湿又裹挟不易察觉的寒凉,她抖了下身子,习惯性地往空旷的褶皱缩了缩。
天空不复睡前的青白,黑夜已经取代了白昼。难得的是闪耀在穹顶的星光,虽然只有稀疏几颗,却也是雨过天晴的证明。
还有几道固执地不肯散去的云在低处缓慢行进,它们站的很低,虽然都在空中却与星光隔了不知多少光年的距离。
这是只有刚放晴的雨天才能看到的景象,她有些痴迷眼前所见,目光追随着云朵一路远去,再回眸时连西方天边仅剩的一道白光都不见了。天空已经彻底被墨色侵染,黑的那般纯粹,星光映在女人眼底,望久了就能将人吸进无边的迷乱漩涡。
“咔哒——”
房门开了,紧接着屋子亮起来,一时难以适应光线的眼睛下意识闭上。
味觉先于视觉将香味送到女孩身边,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从门口的位置飘到床边,又钻进自己的鼻腔。
什么东西被放到了床头,眼前随着黑了,被附上一只温热的大手。这只手的手心生着薄茧,还带着濡湿的汗意,搭在她眼皮上很轻,丝毫没有压迫感。
“睁眼,慢点睁。”
睫毛随着在他手心里颤了颤,小姑娘的眼睫轻盈如羽扇,挠刮着男人所有的铠甲,酥酥痒痒的感觉直达心底。他忍着将她压在身下的欲望拿开手,看到一双惺忪的眸子。
砂锅掀开盛了一碗汤,学着她那天的样子递到她手里。
他更喜欢她关心自己的样子。比如在山上时她带自己回家治伤,比如她给自己熬的那碗鸡汤,比如她今天颤巍巍抚摸自己伤口周围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