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谢行俭不能打击他了,他得安慰安慰这个心灵受到重创的少年。
“你想想,平时夫子发下的童试仿题你能做出多少?”
“十道能做四道。”赵广慎低着头掰手指比出‘四’。
“这不就得了——”谢行俭意味深长的拍拍小伙子的肩膀,“你再想想,这几天考试你做出了多少道?”
“是喔——”赵广慎唔了一声,“至少做了——”
声音戛然而止,赵广慎指着谢行俭,一脸的恼怒,“好哇,俭哥儿,你在笑话我平日功课太烂!”
“哪有!”谢行俭扳着一张脸,嘴角忍不住抽搐,“慎哥儿,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超常发挥么?”
“想想你平日只能做十之四一,可到了考场呢,你只那几道经义不会,其他的不全写了么?”
赵广慎听得一愣一愣的,悄悄地收回伸出的手指,腰背不经意间挺了起来,粗声粗气的道,“你,你说的对,我这次算是超常发挥,搁平时哪能考这么好,我该知足。”
谢行俭笑而不语,眯着眼大步往前走。
像赵广慎这类福气考生,上辈子应该称作锦鲤吧。
基础平平,可一旦上了考场,就好像开了外挂一样,拿到的题目如同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超出能力范围的题目简直是少之又少。
诶,谢行俭越想越觉得他是一个失败的穿越者,没有金手指buff加持就算了,连赵广慎这样的本土男,都比他运气好。
算了,赵广慎是他好朋友,他不该嫉妒。
没有金手指这条捷径可走,那他就靠自己的努力。
回了客栈,四人收拾好东西便下楼结账。
客栈位置离谢行俭大哥开铺面所在的主街有点远,还好有牛车,赶了一盏茶的功夫,牛车停在了铺子的前门。
谢行俭甫一跳下车便朝着铺子里喊,“大哥——”
“爹,小宝——”谢行孝放下手中的活,笑着迎上来,又偏头与赵广慎父子打招呼。
“赵叔,山娃,快进来,我让前面的食肆送了一桌酒菜过来,就等着你们开席呢。”
谢行孝大步上前,顺手挑起牛车上刚搬下来的几床棉被,“你们先进去,我把东西放好了再过去。”
谢长义见长子性子比之前几年稳重不少,心里很是欣慰,眼瞥见小宝跟在长子后头帮忙,两人之间谈笑自如,谢长义忍不住嘴角往上勾。
兄弟儿子根本就勿需太多,只要彼此和睦有爱,两个也够了。
食肆送来的是一桌节令宴,明儿是二月十五,吃五荤三素的八大碗刚刚合适。
本以为一桌子菜会有剩余,可没想到,几人风卷残云般将菜吃了个干干净净,每人还另添了两大碗黍米饭。
菜碗摆成花形,中间是一大碗汆圆子汤,周围依次挨着有熘鱼肚、炒肉丝、萝卜炖猪肉、肉蒸红薯粉。
再外围,是清一色的素菜,炝冬笋,焖香芹,烩白菜,只这三碗,每一碗都盛的快溢出碗沿。
谢行俭舔嘴抹舌的唏嘘,“这几天除了玉米饼子就是面条,要不是有娘硬塞着让我们带来的酸辣笋片和香臭苗,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得下去。”
赵广慎也用力点头,“行孝哥,你定着这家食肆味道简直味道一绝,就左边那盘红薯粉烧肉,看着乌漆墨黑的一坨,吃一口竟然粉中带肉香,简直了!”
“贴着红薯粉的萝卜肥肉也好吃!软烂、肥而不腻,用筷子容易夹断,得木勺舀着吃,一口香喷喷的萝卜,一口饭,此生足矣啊~”谢行俭拍拍鼓起来的小肚子,喟叹不停。
“老字号的饭馆当然口味绝佳。”谢行孝笑,见众人心满意足的搁下筷子,便起身叫来食肆的小厮收走碗筷。
饭毕,赵高头、赵广慎和谢长义商量着去附近逛逛,谢长义是要去打听附近有没有做泡脚桶的木匠,赵广慎他们则是准备物色个合适的门面,想租过来做个小买卖。
谢行俭留下来帮着他哥整理账目,这些年他哥跟在他后面学了不少的字,做的账目虽然乱了点,但好歹没出什么错误。
合上账本,谢行俭和谢行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天。
铺子里进进出出的来人买东西,谢行俭便帮着称重包裹,他哥在柜台负责收钱。
他家开的是一间菜种店,卖的都是他哥从府城进过来的新鲜菜样,除了菜种,偶尔还出售一些小巧实用的竹制品。
每天的客流量算不上特别好,但总比在乡下种田赚的多。
原本铺子里是请了一个打杂小厮的,这不他们几人住进来了嘛,谢行孝便给小厮放了几天假。
戊时末,外出的三人都回了来,谢长义找到一家常年打桶具的扛把子,订了三只木桶,赵家这边事没办妥,只说明日还要外去跑跑。
几天后,县试的放榜日来临。
五人一大清早便起床往衙门礼房赶,此时礼房门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谢行俭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待看到黄榜上的几排名单后,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