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年就出来的律法。赵士德就想着,自己也没见过皇太女殿下,这第一封案宗,可不能随便。
一条咸鱼就生出了上进心。
——如若不然,他早就回去躺着了,哪里还需要来这里审问一遍。
不过,在他的地盘上发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在皇太女殿下面前没脸了,他如今只是挽尊罢了。
这事情就越想越生气,于是很是气愤的道:“隔壁的朝州煤矿,跟你们一起来的官可是亲力亲为,如今连怎么使用挖煤抽水的轰隆隆也会了。”
“你们呢?我不在闻州,闻州的事情交与你们,你们倒好,自己贪上了。”
牢房里被关着的人纷纷抬头看他,一言不发。
赵士德的咸鱼心随着这安静又开始占据了主要地位,他就喝了一口茶,叹息一声,道:“你们不说也不要紧,你们本就是该杀的,罪证明明白白,你们根本翻不了案。”
“只是杀这么多朝廷命官,朝廷有规定,主将必须要审查,便让我回来走个流程,问完话,以我的一州之将身份宰了你们,这件事情就完了。”
他将茶杯放下,索性道:“还是不说?行吧,也不是一定要问清楚,那我继续走个流程——后面是什么问题来着,福生?”
福生赶忙翻开看,道:“是他们还有没有同伙。”
赵士德:“那你们还有同伙要招吗?”
他的语气随意的很,好像问完了,就真什么都不管了。便有牢房中的一人道:“——同伙?闻州的官员你们都杀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同伙?”
赵士德就站起来,点了点头,“那就是没有了,福生,写上,他们因为贪财,受不住诱惑,所以跟人同流合污,同伙又被杀干净,所以没有同伙。”
“嗯,就这些了,收工吧,他们就……就明天早上送去菜市场宰了?”
福生也是第一回 干这种事情,本来州府里是有师爷的,但是师爷不也在牢房里面么?再找人替上赵士德嫌弃麻烦,索性就用了福生。
福生在兵队里是学了禹字的——不然升职没那么快,他写完,就让里面的人按手印,然后道:“明日,你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会去菜市场看你们砍头,你们放心,咱们禹国的律法并不严苛,杀了头后,便会把你们的尸体还回去的。”
直到听见这句话,坐在最里面的几个人才有了一丝反应。
“我母亲,也来了?”
赵士德点头,然后看了看说话的人,随后又摇头,道:“你母亲不来。你叫全贵吧?”
他也不要人回话,只道:“——其他人的家里人明天都会去菜市场,但是你母亲不去,她说不愿意在你生前看你一眼,只会等你死后,给你收尸,尸体也不会运回家乡去了,就撒在闻州的河里。”
全贵就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赵士德,眼带着凶狠。
赵士德啧了一声:“你母亲说,你一生出来,外面就洒满了霞彩,村里人说你应该是个贵人,所以取了个贵字。”
他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了,你母亲盼子成龙,结果你却是这么个‘贵’,贪了那么多银子,能不贵吗?”
全贵就本来死气沉沉的脸上,就终于开始有了情绪,激动的吼了一句:“你知道什么,你们这些世家子知道什么!”
他们要用多少努力,才能达到如今的地步,才能拿朝廷拿一点俸禄。
可是世家呢,什么都不会,还是可以拿那么多的银子,用这些银子来侮辱他们。
赵士德平静极了:“嗯,我不知道,我也没要你说啊。”
全贵:“……”
他呵了一句,“大人,咱们都是聪明人,你在这里故弄玄虚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背后还有没有其他州的人吗?”
赵士德内心有了一丝惊恐,他觉得“其他州”这句话背后,极有可能代表着自己咸鱼人生的终结,连忙摆手:“你不是说没有嘛,那就没有呗。”
全贵是真有点搞不懂这个人的路数了。但是他抓着律法的空子,就等着人回来问,结果这个赵士德却不按照套路出牌,让他最大的底牌也不能在最有利用价值的时候翻出来。
换其他的人,不应该要赶紧抓住这个机会问出背后的秘密,做出政绩来吗?
他就笑了,不相信这个人是一点儿也不动心,“大人,丝州里面还藏着一个大秘密,你要不要听?”
赵士德觉得这个人可真烦啊。
他知道自己只走不掉了,暴躁的很,问:“你说吗?你说我就听,你不说我走了。”
全贵:“……”
他这时候是真不确定眼前的人是唬他还是真的如此昏庸。
他狠了很心,“大人,我知道自己犯了罪,但是我手里有丝州众官的把柄,我说了,你向朝廷给我们写请罪折子,饶我一命,可行?”
其他人就看向他,有一个还朝他吐口水,“好啊,全贵,你还有秘密瞒着我们。”
赵士德:“……”
他觉得别的不提,但是这全贵的律法肯定一点儿也没学好,这事情是他说行就能行的吗?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只能勉为其难的坐下来,叹气,“那你说吧。”
想做一条咸鱼真的很难。
这时候,赵士德突然就觉得顾溪桥让他回来,应该是不仅仅主持公道的,而是要比在战场更加的疲于奔命。
不然,他怎么肯放他回来!
套路,套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