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大师就笑起来,“你们听,这个小城里的孩子,都知道肉好吃。”
可是齐国,并不是像这里一般。
所以说,大家都用着禹国传过去的东西,然后,开始期待像禹国一般富裕。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他的弟子不懂,“禹国,明明地处偏僻——”
青竹大师就道:“但是,他们的皇帝和皇太女一心为民。”
他是佩服禹国皇室的。青灯大师叹气,道:“可惜了,这里离齐国甚远,不能常来。”
然后便闭口不言,开始一路前行。
在这途中,他听见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和各种各样的味道。
声音里,有商讨着去夜校读书的女音,有商讨着去衙门闹一闹的男人——因为他们觉得女人夜晚还去读书,占用做家务活和养孩子的时间。
然后,便是一阵巨大的吵闹声,无非是女人现在也赚跟男人一样的银子,为什么不能跟男人一样去上夜大?
最后,骂女人的也有,骂男人的也有,又很快来了衙门的人,将他们带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道:“闹市一次,跟我们回衙门背检讨书吧。”
又有说起孩子们的事情,说家里老人的问题,说哪里哪里又开了纺织厂的事情,更有骂厂里的人敢贿赂妄想晋升管事——
越来越多的声音进入耳朵,又渐渐的模糊,最后,一丝香味飘入了青竹大师的鼻子里。
徐州的名菜,卤水点米豆腐。
这里的米豆腐,嫩的很,加上一点辣子,便是人间美味,那店家就朝着他喊,“大师,大师,来一碗米豆腐?素的,不放油。”
青竹大师便停下来,吃了一碗,确实好吃,便又要了两碗给弟子们,跟摊主搭话道:“施主,前面可是徐州万民平价药铺?”
那摊主点头,“大师,是要买药吗?那里确实便宜。”
摊主喜笑颜开的,道:“这是我今年最高兴的事情了,以前可不敢生病,如今,有小病,也敢去看了。”
他还道:“我家小子,最近下了学,还去找药卖——就那黄花地丁,哦,如今药铺里叫蒲公英,这要放之前,哪里能知道也是药哟?都在地里烂了的,谁知道,这一下子,就变成宝了——嘿,我家小子们啊,下了学跑快些才能抢到一点。不过,最近城郊附近的没了——”
他念念叨叨的,青竹也不嫌啰嗦,只道:“多谢施主。”
摊主见他不买了,便热情的送他走,去招呼下一个客人,这时候,还不忘青竹道:“前面药铺的街口还有一个卖臭豆腐的,那是我媳妇,大师,您要是想吃,就提我的名字,大郎米豆腐——能少一文钱。”
青竹大师:“……”
他继续往前走,果然看见了不少的吃食摊子。
“谁人能不生病呢?”,青竹大师看着这里的人来人往道:“万民医馆和万民药铺开在一块,这里的生意就好做。”
且这里的铺子,也不是随意做的,而是有自己的讲究,比如,他就看见这里最多的是米粥摊。
“这是给住院的病人吃的。”,一个摊主道:“绝对清淡。”
便宜的就是一点米粥,要是贵一点的,就是米粥和肉一起。
青竹大师要了一碗米粥吃——挺香。
那摊主道:“我们这些,都是小吃食,哪里说的上一个好字,要说米粥熬的好,那得是如意楼,叫个外卖,瞬间就到了。”
青竹是知道外卖的,他感叹的道了一句:“你们享福了。”
那摊主就笑:“是啊,跟着皇太女殿下,我们确实享福了,以前哪里敢想有这日子啊。”
……
“你这是陈年旧伤了吧——是什么时候的伤?”
青竹进了万民医馆,去排队挂了号——他想看看这个医馆里大夫的医术水平,于是在一个写着跌打损伤专科的地方站住,静静的随着大众排队上前,听那个年青的大夫跟一位正在诊治的老人说话。
“是三十年前伤的——”,老人道:“我是云州人,三十年前跟西域打仗的时候,被砍了一刀,当时哪里有什么愈骨粉,都是随意的绑了起来,继续打仗去了。”
那年轻的大夫就肃然起敬,道:“你的身份可做得数?”
老人愣住,“什么做得数?”
年轻的大夫就拿出一份报纸,上面用简洁的禹字写着一行:禹国将士,看病优先,凡是在万民医馆就医,医药费减半。
“这是新出来的,只要你当过兵的,就可以用。”
他继续道:“老人家,不过你想要用这个,得先回你入伍的地方去办个证明,叫士兵证,你们云州,总有记录你们的册子吧?”
那老人就愣了愣,道:“是有,免得死了,连死了谁都不知道,哎,我跟我儿子说,让他回云州的时候,带上我,去办个……士兵证?”
对,就是士兵证。
老人走了,被提醒要按时吃药,然后又给他开了个药方子回去熬药喝,并且亲自嘱咐一定要贴膏药。
老人走了,便是下一个,人群里也在纷纷说着士兵证的事情,这个道茶馆先生早说了,那个说家里有医学报纸,这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青竹排在那里,突然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甚至觉得自己来试探别人的医术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他排在中间,想了想,默默的走开,将位置留给更需要的人。正要离开,便见一阵铃铛声混着铜锣声一起,身边的人便有序的开始往两边靠。
青竹也跟着一起靠边,便见一辆十分大的马车上下来四个人,再然后又抬下来一副白色的……嗯,小床?那床底下跟他见过的摊主小车一般,有车轱辘,推起来十分方便。
车床和人从他身边穿插而过,青竹能看清上面应该是个浑身鲜血的人,那年轻医生也被叫走了,一边走一边道:“小满,我的刀准备好。”
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姑娘就走了出来,应了声,“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