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业脸色依然阴沉,他扔开手中皮带,走到沙发上坐下,似有些疲累:“老大,你明天就去递交转业申请书。”
韩成青倏地抬头,不敢置信。
“爸!翻过年你就59了,离退役只有几年。如果我现在转业,那咱们家这些年在部队里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什么都没了。”
韩大业掀唇,嘲讽说:“趁早转业你还能留一分体面。”
韩成青捏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怎么不体面?只要大家闭上嘴,不就谁都不知道吗?我发誓,以后我跟……”他瞥了眼覃美芬,说道:“跟她不会再往来。”
此话一出,覃美芬愕然。
正想提出异议,就对上了韩成青要她忍耐的眼,覃美芬一滞,默认了这个说法。
可韩大业没他天真,也并不打算轻轻揭过。
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便是改换门庭,为此年轻时一度将生死置之度外,主动接最危险的任务,最知道这样的事一旦暴露在部队中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眼下他深深懊悔,甚至忍不住想,当年如果不压着老四多好啊。
以老四的能力,绝不会入伍快二十年还无法消化他手里的人脉资源,甚至因为覃家的存在,老四会走得更顺利。
偏偏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今天,是他的报应!
韩大业目光幽深:“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韩成青当然可以不退。
若哪日覃家不高兴了,亦或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余生都必受他人掣肘,万一有人拿秘密要挟他做一些要不得的事……
当美好面纱撤去,露出丑陋不堪的真相,韩大业看待长子更加客观。
他性格软弱缺乏魄力,骨头也软,没被捏着把柄尚可,就中规中矩。一旦被人拿捏到软处,他会迅速妥协。
在部队,不该妥协的时候妥协,绝不会是小事。
直到此刻,韩大业已是愤怒至极,潜意识里却依然对长子留有爱护之心。
“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韩大业语气微冷:“你不会真以为你们的关系可以瞒天过海吧,对了,王慧雅呢,她又知不知道?”
韩成青一怔,半晌后,点头。
韩大业太阳穴气得突突地疼,好似要裂开似的。
好啊,好得很!这么多人知道,他竟还敢心存侥幸。
他怒火上脸,再次踢了韩成青一脚,这次直接踢得韩成青呕出血。
韩大业指着他骂道:“蠢货!等王慧雅回来,你们一家就立马搬出去。”
说完,他瞪着覃美芬,一字一顿说道:“至于你,以后就到丰园路179号疗养吧。”
丰园路179号,安南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市里第一家精病疗养中心,专门收容疯子的地方。
“不,我不去。”
覃美芬惊恐地看着丈夫和继子,见继子别开脸不看她,她咬着牙,拔腿就跑。
她要回娘家认错求原谅。
只要爸不把她逐出家门,看在覃家份上,说不准,说不准……
但她哪里跑得过韩大业。
还没摸到门把手就被韩大业拽了回去。
“她精失常了,可能会伤到人,还不赶紧把绳子递过来?”
“哦,哦。”韩成雪颤抖着手,帮忙把继母捆上,担心她大吵大闹,再次把麻布塞到她嘴里。
当天临近傍晚时分,韩大业就把覃美芬送到了市精病院。
紧接着,王慧雅到家时收到了公爹的通知,让他们一家四口搬出去。王慧雅眼询问韩成雪,韩成雪身体哆嗦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眼。
王慧雅有点懵,又意识到什么。
再看这个点,饭桌上干干净净,王姐临时放了假,王慧雅忽然就紧张起来,她定了定,让宏博带着宏远回房做作业。
紧接着,韩大业就让韩成雪上楼去看着两个孩子。
王慧雅更觉得不妙了。
很快,她的猜测印证了,公爹已经知道了。他没说两个孩子的事,王慧雅拿不准他究竟知不知道宏博兄弟俩的身份,也没敢主动提起。
她目光一闪,想了想突然开口:“爸,我要跟他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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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韩勒和宿淼的面,三位老人没再提覃美芬的事。
而是问起别的,聊了会儿,覃坚兄弟俩躲到院子里喝酒去了,就留伍木兰跟小两口说话。
宿淼一开始确实没明白出啥事了。
但过了会儿也回过味了,知道覃女士的奸情被发现了。
她担忧地看着韩勒,怕他憋着火。
就见他紧握了下她的手,脸上笑眯眯的。意识到韩勒心情没受到影响,宿淼眉间的乌云散开,也回他一个甜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