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硬着头皮:“臣只有看了,才能放心。”
宋晏储嗤笑一声,清汝碍于他们二人只见怪的氛围,没敢多说什么话,只半蹲下去,撩起宋晏储的中裤,慢慢卷到大腿中部,一包扎着伤口、隐隐浸着血迹的细布就显露出来。
萧淮心中一凝,忍不住上前半步。
包扎伤口的布是上好的细布,柔软细腻,不会对伤口产生什么压迫感。清汝嘴角紧绷,动作轻柔地一点点将细布解开,露出那还泛着血迹的伤口来。
那道伤口长约三寸,边缘外翻,中间血肉隐隐可见,与周围白皙的肌肤相对比,更显狰狞可怖。
萧淮呼吸重了重,眸色也是一瞬间沉了下去。
宋晏储面色不变,好像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看着萧淮,平静开口问道:“萧将军看见了?孤可是在骗你?”
萧淮心情一下就糟糕了起来。
他在边关多年,受伤更是成了家常便饭,浑身上下比宋晏储这处伤口还要狰狞可怕的伤口并不是没有。疼是疼的,只不过疼过之后就罢了,萧淮从未把它放在心上。只是此刻看着宋晏储那并不算多深、也不算多严重的伤口,萧淮却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人揪了起来,酸疼的难受。
“谁伤的?”他压抑着怒火,声音冷沉。
宋晏储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并未答话。
还是清汝看了他一眼,低声回道:“昨日有一个宫女被人撺掇,找着机会刺杀殿下,殿下一时不备,不慎被她伤着了。”清汝说话间带着些鼻音,眸中带着浓浓的心疼。
昨日……
萧淮又仔细看了眼伤口,的确不像是今日新得的伤。
昨日……也就是说是在他回来之前。
萧淮薄唇紧抿,心情愈发糟糕。
宋晏储没管他,只安抚性地拍了拍清汝的头,轻声道:“好了,上药吧。”
清汝点了点头,打开瓷瓶,正要给她上药,忽地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抢过她的药,随即又把人推到一旁,自己蹲在宋晏储面前:“我来为殿下上药。”
清汝几乎要气坏:“萧大人——”
萧淮回头看了她一眼,色平淡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殿下身体最重要。”
清汝气得哑口无言。
萧淮抬头看着色不愉的宋晏储,只道:“殿下放心,臣有经验。”
他说着,一手轻抚着伤口边缘,一手拨开瓶塞,动作轻柔的将药粉倒了上去。
方才清汝的话一说,萧淮满脑子都是懊恼,但随即回过来就莫名觉得有些不对。此刻凑近一看,伤口没有丝毫问题,一应的前因后果都能解释。
萧淮此时不知道是该觉得有刺客好,还是没刺客好。
他紧抿着唇,动作却愈发轻柔。
老大夫的话还在耳边作响,腹痛,身上有血腥味。如今第二个问题有了解释,那腹痛,宋晏储又能作何解释?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萧淮思混乱,直到宋晏储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大人,再倒,药就要没了。”
萧淮猛地回过,忙收回手,就见那伤口处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药粉。萧淮拿过一个干净的帕子,细细地将多余的药粉扫过。
宋晏储问道:“萧大人在想什么?”
萧淮眸子微垂:“臣心疼。”
宋晏储一愣,一旁的清汝忍不住撇了撇嘴。
什么心疼,不都是拜他所赐?
这一夜过得毫无波澜,萧淮心中有疑,但此时明显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最终还是死皮赖脸地留在了奉阳殿,老老实实的抱着宋晏储,任由真相从手中划过。
东宫一夜平静,但外界却不怎么平静,太子在东宫遇刺的消息还是慢慢传了出去,在小范围里流传。
宫女是真,刺杀之事也是真,只不过事情的起因经过同清汝告诉萧淮的不太一样罢了。
东宫的确是有不少人的探子,宋晏储之所以没把他们一并清除出去,也是为了这种时候做准备。
萧淮的怀疑在宋晏储的预料之内,也早就做好了打算,此事一来是为了打消他的怀疑,二来也是趁机给那探子背后之人一个打击。
临安长公主府里
又是一个心腹臣子暴露。临近年关,临安长公主难得老实一点,没去给宋晏储找麻烦,谁曾想麻烦却是主动找上了她。
临安长公主野心大,做事也谨慎小心,像是安插探子之类的事从来不会经自己的手,多是几层几层地交代下去,交给手下的人来做。在宋晏储面前,她只会是那个荒唐无度姑母。
可经过上次的事,她手下的人就折损了许多,这才过了多久,长公主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又损失了一个大将,她又怎能不气?
“宋晏储是不是察觉到不对了?如若不然怎么回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到本宫的人?”奢华辉煌的大殿内一副淫靡之色,早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临安长公主就把在她身上动着的男宠狠狠踹了下去,整个人气的不成样子。
幕僚一早就被她唤了过来,闻言小心地安慰道:“殿下放心,殿下行事缜密,太子两年未曾归京,又怎么可能识破殿下?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殿下万万要放平心态。”他凑近了些许,小声开口道:“来年的春闱,还要殿下多费心呢。”
临安闻言,这才算是冷静下来,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高昂着头,喃喃道:“是了,是了,本宫暂且不跟她一般见识。等到春闱过后……哼!”她冷哼一声,幕僚这才放下了心,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等到走出殿门,那幕僚才翻眼看了眼大殿,嗤笑一声:“蠢货!”
就这么个没脑子的蠢货,谁给她的自信胆敢肖想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