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表面波澜不惊:“是巧了,方才蕴和还在同我说多亏了殿下的关照,否则,他怕也是要性命不保。”他凑上前,狭长的眸子笑眯眯的:“殿下可否告诉臣,为何要保岑家?”
萧淮凑得极尽,二人之间呼吸相交,彼此的面孔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萧淮目光放肆,在那张靡艳之际的脸上慢慢扫过。只见面前的人五官精致,毛孔细腻,肌肤瓷白,简直比一些最爱重自己容颜的小娘子还要艳上几分。
啧,果然是京城娇养出来的公子哥。
宋晏储眼眸微动,狭长的睫毛仿若一把刷子,轻轻触碰到了萧淮的肌肤,引起一阵酥麻。
宋晏储没回答他的话,只伸手抚着他的面庞,似有遗憾地叹道:“将军生得,果真英勇无双。”
萧淮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僵。
她摇了摇头:“可惜了。”
也不知在可惜什么。萧淮却是下意识想起那一夜的事来。
他此番回京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查明当年岑老将军同外国勾结的真相。岑蕴和是岑老将军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脉,虽说如今身处小倌馆,但活着也总是要比死了好。
那晚他去寻岑蕴和,本意是想问他知不知道当初的事有没有什么隐情,却没想到那夜是岑蕴和第一次接客,穿的暴露无比。二人相见虽说欣喜,但也不能就这么说话。岑蕴和离开去身衣裳,萧淮坐在房间里。
房间里红烛暧昧,香料燃烧的声音在噼里啪啦作响,烟雾在室内氤氲。萧淮一开始心怀警惕,茶水糕点都没敢用,谁知片刻过后身体还是慢慢燥热起来。他意识到恐怕是香料的问题,但那是意识已经不甚清晰,连太子的人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直接被打晕扛了过去。
虽说他身体健壮片刻后就醒了过来,但那小倌馆也不知道哪来的药,药性竟那么大。他的意识还未清醒片刻,就完全沉迷了进去,醒了之后,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记住。
他回去之后就察觉到身边有人在跟着,虽说没有明着露面,但也没有什么想要隐藏的意思,萧淮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太子的人。
他思索了几日,选择今日来平康坊寻岑蕴和,也是为了试探太子。
马车已驶过平康坊,缓缓绕进崇仁坊。崇仁坊是为大坊,坊间铺面极多,此时天色尚早,来来往往行人如织,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小贩的吆喝和孩童的嬉闹。
萧淮素来喜洁,爱讲究,不喜旁人近身。也是因此这般年纪从未碰过女人。今日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改了性,面对宋晏储的触碰竟是面色如常。
“殿下过誉。”他伸手捉住宋晏储不安分的手,一边慢慢把玩,一边凑近了笑道:“殿下才是真的风姿出尘,令人见之难忘。”
“哦?”宋晏储轻笑,歪着头道:“那,可有让将军牵肠挂肚?”
萧淮默了默,忽地笑道:“殿下问了臣这么多问题,却还未回答臣的问题,是不是不太公平呢?”
宋晏储眸色渐深。
他问的是,殿下为何要保岑家。
是岑家,不是岑蕴和。
“萧将军。”宋晏储道。
“嗯?”萧淮保持着微笑。
宋晏储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眸带笑意:“皇宫到了。”
萧淮下意识回眸一看,就见马车外巍峨耸立的宫殿,正是皇宫大门。
宋晏储下了马车,回头看萧淮跟着她一块走了下来,她笑言:“萧将军是要同孤一块进宫?”
萧淮理直气壮:“殿下不是说要对臣负责?”
宋晏储眸光微深,闻言笑道:“既如此,那边走吧。”
马车不能行进宫中,东宫早早就有轿辇备好,宋晏储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罢了。但萧淮却是不可能再同太子同坐一辆轿辇,只能靠双腿走着。不过他倒是不拘束,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当自己家的模样,倒是惹得宋晏储多看了他好几眼。
太子是除了皇帝最尊贵的存在,那些太监也不敢懈怠,一路走得又平又稳。
宫门里坤宁宫的地方不算多远,行进了将近半个时辰,皇后宫殿映入眼前。
轿辇缓缓停下,萧淮立于原处,看向宋晏储,正要等他下来,却见他一动不动,反而是陈玉先从一旁小跑过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搀着宋晏储:“殿下当心。”
瞧着他那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萧淮简直没眼看,心里嫌弃。
一个男人,娇弱成这个样子。
眼见太子到来,坤宁宫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宋晏储站稳,随意挥手,问道:“母后可在?”
一旁的小宫女身子微躬,恭声回答:“回殿下,娘娘正在。”
“走吧。”宋晏储声音懒懒:“可莫让母后等急了。”
那宫女张张嘴,娘娘从上午等到现在,几个时辰的功夫,早就急得不能再急。坤宁宫的宫人们提心吊胆,生怕被娘娘的怒火牵连。
她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
主子们的事,同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还是顾好自身吧。
宋晏储一路穿行而过,萧淮左右打量,只见坤宁宫内雕梁画栋,装饰得富丽堂皇,处处可见珍异宝。
他心里嗤笑,皇后母家贪墨军饷,致使边关将士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皇后倒是落得个享受。
穿过一众花园池塘,终是到了大殿。宋晏储甫一踏进门,就忽闻一阵破空声。她还未来得及动,身后的萧淮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揽住她的腰往旁边一带。
“啪”的一声脆响,茶盏落地,青石板的地面上被浸湿,还冒着丝丝热气。
可想而知,这要是落在人的身上,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宋晏储面色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