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去洗手间了,大概是在抽烟,这我就不奉陪了。”齐先生说着,进去落座了。
造物师哼了一声,径直走进了餐厅,在齐先生左手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小小站在门边,对着能坐十几个人的大圆桌陷入呆滞。圆桌有两大张,目前还全都是空的,偲偲去点菜了,可她忘了问自己应该坐哪里。
小小是个略有常识的人,她隐约知道正式场合的座次是有讲究的,但具体是什么讲究,她一脸懵逼。她是不是应该假装去上厕所,等人到齐了再回来找一个空座位坐下。
“小小也来啊,你坐造物师旁边吧。”刚低着头发完了一条讯息的齐先生注意到了她的窘迫,好心地帮她指明了座位。
小小如蒙大赦地坐下了。
她又发起了愁,她从来也没喝过啤酒之外的酒精饮料,她也不爱喝,每次看到父亲应酬完喝得醉醺醺回家,她就半点也不想喝酒了。她不清楚一会儿要不要敬酒,要是得敬酒,她是该先敬今天的主宾傅庭长呢?还是应该先敬齐先生。
小小痛苦地用手捂住了额头,天哪,为什么她都穿越到了一个需要打打杀杀的地方,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干过了,还得进入职场补习酒桌文化,这也过分人间真实了吧?她今年才十九岁啊!
这份恐惧感在人员到齐开始选酒的时候达到了高峰。
小小呆滞地看着一脸开心地报出每个人喜欢的酒的傅岳,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他怎么能记住每个人都喝什么酒?
“这家店的酒品种丰富,从魔界的葡萄酒到草原部落的马奶酒一应俱全,小小丫头喝什么酒?”傅岳热情地问道。
小小感到为难,只有她一个人不喝酒,是不是不太好?
齐先生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问道:“小小喝过酒吗?”
小小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酒量不好。”
这句话里有显而易见的矛盾,她一紧张说岔了,齐先生似乎完全没听出来,他很自然地说道:“那给她来点饮料吧。”
小小再次如蒙大赦,开心地说:“那我想喝果汁。”
傅岳看了看菜单,也没有劝酒的意思:“成,给你来一扎果汁。”
刚才去了一趟洗手间的造物师也回来了,大声嚷嚷道:“我也要果汁!”
傅岳难以置信:“你怎么不喝酒了?你不是很能喝吗?”
造物师甩着刚洗完没擦干的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没好气地说:“我来大姨妈了,血流成河,喝个鬼啊!”
小小又懵圈了,造物师不愧是个发呆时会想小猫咪吃手手的人,确实与众不同,她就绝对不好意思在异性面前讨论大姨妈,但是造物师却说得十分坦荡。
傅岳却好像很习惯她的性格了,挠了挠下巴帮她看菜单:“果汁凉的也不好,给你来点热饮吧?”
造物师抢过他的菜单看了一遍:“我要喝奶茶。”
齐先生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我也要喝奶茶。”
他的这句话语气特别软,浑然没有在办公室里说话时温和中隐隐透出的强势,反倒像是有点委屈地在表达自己的意愿。
傅岳气急败坏地说道:“不行,隔壁桌全都在喝酒,你当领导的怎么能不喝?”
齐先生坦然道:“当领导才能不喝酒,再啰嗦我让隔壁桌也不许喝,大家一起喝奶茶。”
傅岳被他的缺德发言惊呆了,造物师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你出门半年不知道,最近狗记者成天盯着他搞大新闻,今早最新的热门是他、司凛和幻术师深夜醉酒暴打了狗记者。”
小小斜了她一眼:早上你在车上可是信誓旦旦说这是虚假新闻,对荀记者疯狂记仇,还要拉我进“齐先生名誉维护协会”呢。
傅岳果然十分感兴趣:“那我可要好好补一下课了。”
齐先生无奈地说:“这就不必了,我每天看到报纸,无论是审判所专版还是八卦版,都觉得里面写的人不是我。”
大家哈哈大笑。
齐先生郁闷地说道:“总之快给我奶茶,再不给我奶茶我就要死了。”
菜来了,这家中餐馆上菜速度十分喜人,在齐先生刚把小小介绍给大家之后,菜就上齐了,味道很不错,小小满意地吃了起来,很快就把困扰她的酒桌文化忘到了脑后。因为她惊喜地发现,审判庭聚餐压根儿就没有这种规矩,大家就是聊天,吃饭,喝酒的喝喝酒,喝饮料的喝喝饮料,没人在敬酒,唯一“敬酒”的人是齐先生。
齐先生在喝奶茶——他最后还是用耍赖的方式争取到了喝奶茶的权力——并很不要脸地用奶茶杯去跟傅岳的白酒碰杯,说这是敬酒,傅岳翻了个白眼,护着杯子就往旁边钻,骂骂咧咧地鄙视他这种逃课行径,然后端着酒杯跑去隔壁桌和一群猛女糙汉处刑人队长喝酒去了。
小小在观察齐先生和傅岳的互动,半顿饭的工夫,她大致揣摩出了他们两人截然不同的个性。傅庭长是个各方面都很传统的男人,包括喝酒的习惯,他喜欢热热闹闹地和人喝个痛快,喝到兴头上开始脚踩凳子划拳。一看就知道,他小时候可能和一大家子人一起生活,家里的男性长辈们会带着他一起喝酒猜拳说荤话,闹闹哄哄的弄得满屋子都是酒味和喧哗声。不过他没有勉强别人喝酒的破习惯,这让小小很庆幸。
但齐先生显然和不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虽然不知道他的家庭是什么样的,但小小觉得肯定不是一个爱喝酒的家庭。从他的为人处世来看,应该父母感情很好,家庭氛围轻松平等。他能一眼看出她第一次聚餐时的手足无措,不动声色地帮她应付过去,是个很会关注也会关心别人的性格。小小直觉这是他从他父亲那里学会的,因为一个关心妻子的丈夫,比关心丈夫的妻子更容易让家里的男孩子学会照顾身边的异性。
就在小小用她的直觉大法做着毫无理论依据的猜测时,偲偲小声给她介绍起了今天来吃饭的这群人,主要是异端审判庭里的中层,还有各个处刑人小分队的队长。
小小很好傅庭长说过的那个精分处刑人队长在哪里,她立刻问了偲偲。
“哦,你说他啊,他的代号是双子星,你看隔壁那一桌,那个在思考人生的帅哥。”偲偲用筷子朝某个方向指点了一下。
小小定睛一看,那一桌一大半都是男人,但是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座位靠窗的一个俊朗帅哥,他一脸愁容地敦敦敦喝酒,谁说话都不理睬。
小小看着他的眼顿时充满了同情——她在双子星的心里看到了他今天早上起床时的画面,他惊恐地掀开被子,床上躺着三个人比花娇的陌生裸男。
大写的惨。
“他旁边那个和尸体一个肤色的穿着医生衣服的人也是处刑人队长,我们叫他法医。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个解剖爱好者,还喜欢收藏各种人类和动物的头盖骨。他不是很会说话,你听到什么都不用在意。他以前还说齐先生的颅骨很漂亮,希望齐先生死了之后把颅骨交给他,被造物师听见了挨了顿毒打。他最近在研究恶魔血液的鉴别,你要是抓到恶魔可以拿去跟他换赏金,他的开价很不错。”
法医在摇晃着装满了葡萄酒的高脚杯,那眼好似在研究它和血液的相似程度。
小小毫不意外地在他的脑中读到了《常见恶魔血液分析报告之血族篇》。
“法医旁边是代号血裔的处刑人队长。他的肤色和法医差不多,其实是他不小心被吸血鬼转化了,吸血鬼也是恶魔的一种,不过因为是被转化的,杀了转化他的吸血鬼后,他的智还算清醒,不会被控制。但是他白天出门得涂防晒,不能吃正常食物,只能喝血、葡萄酒,哦,毛血旺倒是可以吃。”
小小偷偷读心,意外发现血裔正在盯着葡萄酒思考法医前两天到底抽了他多少血做研究,为什么等他从棺材里醒来的时候,虚弱地吃了五份脸盆大的毛血旺才感到胃里不烧了。早知道就不为了这点钱出卖自己的肉体了,都是贫穷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