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役两鞭子抽得李力海皮开肉绽满地打滚痛哭哀嚎,松开了沈田,却又不死心地抓住了君莫问的鞋面:“君大夫,君大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你帮我求求情,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捕役又抽了李力海两鞭子,终于抽得他松手,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下去。拖了老远,还听见李力海的声音从黑洞洞的大牢里传来:“冤枉啊!我要上折子,我要见我干爹,我要见陛下,我不信,我不信。”
望着李力海被推走留下的一路白痕,君莫问迟疑地开口:“他?”
“以次充好,草菅人命。玩忽职守,借机敛财。又妄图争功,犯欺君之罪。斩立决。”
君莫问看着沈田俊朗沉稳自始自终都凛然正色的侧脸,这才明白他所说的“过是谁的,谁要背。功是谁的,那谁也跑不掉”是什幺意思。
知州借出了后宅,让沈田涤去一身风尘,也就顺便借地方让君莫问洗去一身馊臭。
沈田裸着身体从浴池里出来,热水顺着流畅的躯体往下流,捧着干净衣裳的小丫头立刻迎了上去。
小丫头生得清秀几分貌美,早让知州破了身子,食得男人滋味。目光瞄过沈田结实的肩臂胸膛下腹大腿,冷不防瞥见大腿间大喇喇敞露着随行走左右摇摆的物件,也不知道是惊是羞,顿时红了脸。
沈田恍若未觉,任小丫头一双柔软的小手伺候着穿好了中衣中裤。
“那是给君大夫送去的替换衣裳吗?”
冷不防被问及,捧着衣裳路过的婢女一愣,俯身回话:“是的,大人。”
沈田挥开给他穿好了衣裳还不肯离去,这儿抻抻那儿捋捋,知道的说她帮忙整理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揩油的小丫头。走到俯身的婢女面前,一把抓了替换衣衫:“我给他送去,你们退下吧。”
婢女恭恭敬敬低眉顺眼得称是,小丫头望着沈田离去的背影,却咬着下唇甚是不甘地跺了跺脚。
沈田拎着衣服,也没有避讳,一撩帘子就进了冲洗的隔间:“君大夫,我给你拿了替换的衣裳。”
君莫问正用皂角搓揉头发,泡沫迷了眼睛,没看见沈田进来。听见声音才慌慌张张地背过身,急急忙忙间脚趾撞了浴桶,强忍着没有呼痛:“多谢沈大人。”
沈田没想到君莫问这般反应,似乎有些失笑,随手将衣服放在小凳上:“衣服放在这里,我先出去了。”
“多谢沈大人,我马上就好。”
听见沈田的脚步声去远了,君莫问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摸着水瓢舀些温水冲去脸上泡沫。低头,胸前的金环挂着铃铛,正随着动作轻声叮铃。沈田的声音没有异样,他应该没有看见吧?
沈田出了澡堂,一直守候在门外的人立刻迎了上去,不是别人,正是主张斩了君莫问卸去景王一条臂膀的五品同知,面色憔悴,难掩的惶惶:“大人,下官办事不利,放走景王。本想将功折罪,却不知这君莫问大人还留有用处,下官实在不知如何向大人交代。”
沈田甚是大气地摆手:“你不需要交代,我自会去交代。”
沈田这句话什幺宽慰解释都没有,同知却如蒙大赦,连连拱手:“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深恩,下官不敢或忘,日后大人但凡有任何驱使,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但凡有任何驱使,愿效犬马之劳?”沈田捡着同知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同知躬身屈膝更甚:“是是,但凭大人吩咐。”
沈田微微一笑:“那就借一处别院来办筵席吧。”
“筵席?”
沈田望着知州府邸后院天井里的一株百年银杏,不知想到什幺,嘴角带笑,越发显得眉浓目黑,唇红齿白,矜贵持重:“君大夫升任医令,难道不是一场值得操办筵席的喜事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