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泱的执念微微怔了许久,一瞬间,那抹执念在他的识海里竟化成了人形。
那个白衣少年风姿依旧,只是眸光更加黯淡,他的影子又在开始慢慢变浅慢慢消无,渐渐的也化作了星星点点彻底的溶进了北帝的识海里。
那缕执念在消散的最后一刻轻声叹道:“如此便好,我就怕你记不得,她待你甚好,莫要再负她了,她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寻了一个不该去寻的人,遇了一个不该遇到的人,守了一个不该守的人,也护了一个不该护的人,心中之人,皆为一人亦是害她最深的那个人。”
北帝的灵流散尽,那抹难以融合的执念也已不复了,但那个指环上碎裂的痕迹仍在,随着灵流散尽,他的心又痛了。
雷泽山中,有一孤影在默默的受着那周而复始的天罚。
雷电穿心之刑,雷声刺耳,电光夺目,即便是也不可近其天罚之地半寸半步。
一抹紫色的身影停在结界外,此刻,那个自以为清心寡欲的帝才忽感心伤。
他突然想闯进去,将那个毫无意识的受罚的人魂救出来,他想将她拥进怀里,护在怀里,什么惩罚都来罚他好了。他后悔了,看着那穿身而过的雷电,他悔的泪流满面,悔的肝肠寸断,悔的撕心裂肺……
他刚要纵身越过雷劫,却被一把巨大的拂尘挡住了去路,他被拽的一滞,回头怒视着来人。
太上老君将拂尘收起,笑着说道:“好大的杀气。”
他转眸看向狐魄儿,又颇似高深的笑道:“北帝这样罚她,倒是帮了她一把,你如今再去救她,那就是相当于害她了。”
北帝倏的双眼一闭,忍着剧痛,方才想起,若要洗清狐魄儿的罪孽那是必须她亲自受此刑罚的,任何人都无可代替。
太上老君点了点头,“北帝亦是想起当初让她受这刑罚的本意了吧,若是看着心里难受,那便回去吧,反正她这缕人魂是什么意识都没有的,看不见你,也感知不到你的存在。”
那个正在受天罚的人魂手脚被绑着锁链,周身布满了业障,又一道雷电击穿她的心脏,她的身子抖了抖,瑟缩的颤了颤,总想挣脱锁链而逃走,可……她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每每靠近结界,都会给她带来更加枳焅的惩罚。
她在害怕,她真的也会害怕,天雷下的她显得好无助,一双眼泪汪汪的眸子突然看向了他,他的心猛的一紧,太上老君摁住了他的手腕说道,“她看不见你。”
可就当老君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他就看见狐魄儿向他这边动了动,那个眸子里有光,是泪光闪闪,她声音颤抖的说:“我痛,你能帮帮我吗?请你帮帮我好吗?直接杀了我吧,我不想活着了,救救我,求你,求你救救我……”那个铁链的声音,皆数声声的回荡在了他的耳边,被她挣扎的唰唰作响……
他怔住了……
太上老君也怔住了……
那个眼不假,那个目光也不差,她看的人就是他,求的人也是他,失了所有意识的人魂竟然能看见他……
某个上早已没了什么的尊贵与高傲,那眼尾猩红,双拳紧握,条条青筋暴起,他此刻比谁都恨不得撕了这个结界,毁了这个惩罚。
这太痛了,天雷剐的是她,但也剐在了他的心尖上。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看向他说,“她只是看着这边而已,那缕人魂是不可能有意识的,走吧。”
北帝随着太上老君而转身,可刚刚走了两步便又怔住了,他忽的转回身,没错,她若没有意识她又怎么会知道疼呢,她若看不见他,为什么刚刚又撕心裂肺的喊他别走呢?
“别走——”
仅仅二字,就能将他这颗自认为冰冷的心刺穿,他要转身离开她喊他别走。
别走,别走,他没有听错,她是在唤他,那一身的业障还在环绕着她,那漫天的惊雷也在不由分说的刺穿了她,只有这些业障消散后,这缕人魂才能会回到她的身体里面去,也只有这些业障消散,才能洗清那一身的污脏。
若心狠不难,一念之间,他决然转身,大步离去。
她没再唤他别走,不要离开,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前方有些许疑惑,明明刚才的人影还能看的真切,怎么现在就变得有些虚无缥缈了?
她问:“你坐在那里干什么?真的不走了吗?”
那个有些虚无的影子点了点头笑道:“嗯,不走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