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事能平静的说出来,就证明她心里已经不再害怕了,然而还不等傅沉高兴起来,陆星雪的举动,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小姑娘用镊子夹棉球蘸了药水,轻轻涂抹在后背的皮肤上,冰凉凉的触感,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傅沉后背的肌肉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收缩。
“…你再乱动,我还怎么帮你涂药啊?”无奈之下,陆星雪只好探出头来。
傅沉没办法,只能一点一点控制着,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似乎每一次与她近距离接触,自己都会忍不住紧张。
还以为时间久了就习惯了,谁知道压根就不是这样。
等药涂完了,傅沉也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没什么区别了。
等傅沉支撑不住,睡过去之后,陆星雪也没忍住,无声的打了个呵欠。
然后蜷缩着,在一旁的沙发上躺下了。
傅沉一开始非常不习惯被人照顾的感觉,他本身是个很强势的人,是那种无论是什么境况,都能保持体面,不叫别人窥探到一丝狼狈的男人。
或许是家庭教育的缘故,傅老爷子总是教他,男儿流汗流血不流泪,久而久之,傅沉更是不会在旁人面前示弱。
但等他在陆星雪这里尝到甜头之后,傅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堕落。
甚至到了如果傅老爷子见了,怕是会当场捂心口的地步。
毕竟,恐怕没有哪个人能抵御的了她一脸担忧望着你的模样。
他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当初阿绍只有四五岁,在见到她之后,就哭着闹着再也不肯离开。
小姑娘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暖意,对从小缺爱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毒药。
即便傅沉不缺爱,也还是忍不住沉沦。
或许有人会觉得太阳过于炙热怕伤到自己所以拒绝太阳,可是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夜晚十分,高高悬挂在天穹之上、温柔的月亮。
但凡是人,都会对那一束代表希望的光起贪婪之心。
明明只是一点皮外伤,被陆星雪照顾了几天后,傅沉反而一幅病入膏肓之相。
医生看了直摇头,这人没救了。
“医生怎么了,是他有什么不好吗?”见他皱眉,陆星雪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不会真落下什么病根了吧?
医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总不能说,就你这个照顾法,病人恐怕这辈子都好不了吧?
温香软玉、嘘寒问暖,哪个愿意出院哦。
“…没什么。”医生板着脸,“恢复的不错,继续保持。”
傅沉这才收回目光。
当然,这么美好的日子,如果没有碍眼的东西,碍事的人的话,就更好了。
傅沉目光沉沉,一刻不停的盯着陆星雪的左手瞧。
这戒指,真绿啊,绿的人牙根痒痒。
每每接触,傅沉都觉得如鲠在喉。
又来了又来了,这都第几次了。
前来汇报工作的周特助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傅沉隐藏的够深,虽然心中恨极,面上却不肯表露分毫。
陆星雪接过周特助送来的水果,然后拿着水果去厨房清洗:“你们忙,我去把这些洗了切了,然后给你们做水果捞吃。”
病房里暖气开的足,又干又燥,少不得多吃一些降火的食物。
陆星雪会的东西不多,水果捞算是最简单的,洗洗切切,她勉强能胜任。
就是苦了傅沉了,不喜甜又不喜酸的他还要默不作声的跟着小姑娘吃这些年轻人才喜欢吃的东西。
说着,陆星雪将中指上的祖母绿脱下,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放好。
戒指是岑家祖传的,算是老古董,万一洗洗切切的时候弄坏了就不好了。
等到小姑娘走进厨房,傅沉几乎是瞬间转头:“你,去把那玩意儿想办法给我砸了。”
周特助:“……”
看得出来,boss是真急眼了。
周特助:“这、这不好吧……”
傅沉眼不变:“戒指的钱算我头上,你年底的奖金再翻一倍。”
周特助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特助拍了拍胸脯,眼中再无一丝犹豫:“没问题,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