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李邺一行人到,楚蓝和顾云泽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李邺不敢多耽误,也不敢多问,便直接带着楚蓝走了。
楚蓝扭扭捏捏的跟在李邺身后,走前还不忘回头看顾云泽一眼,他不明白顾云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或许是自己方才有点操之过急,所以他才生气了?
他步伐缓慢的跟在李邺一行人的后面,直至顾云泽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缩小不见他才回过头,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顾云泽在确认了人都已经离开之后,他张开手掌,凝气,但避寒剑却过了片刻才缓缓幻化出来。
这么快就不好使唤了?他在心里默默想着,但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去想其它的,便提着剑,用轻功一路赶至了青楼三层——芸娘住的地方。
然而即便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赶来,但对方还是在此之前先下手了。
那个叫芸娘的女子,自刎在了厢房里,青楼的老鸨和其它姑娘都乱做了一团,她们应该也是才发现,是以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收尸。
还是被快了一步。顾云泽撩袍,大步跨进了房里。
老鸨哭的泣不成声,其它酒客怕被扯进了这桩案子里,已经纷纷离开,顾云泽穿过成堆的姑娘里,屈指一弹,结界便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骤然消失。
“让一下。”他从老鸨旁边跨过去,蹲下身,仔细检查了芸娘的伤口,屋中没有任何的利器,致命的是一根她平日不离身的一根玉簪。
玉簪已然插穿了她的喉咙,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她趴着的那张木桌上流下来,她的面上没有痛苦,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如同她走之前的那番安静,静的近乎诡异。
顾云泽站起身,目光冷冽的掠过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客观,你这是做什么?”老鸨抽抽搭搭的想要拦住顾云泽,但顾云泽只是把避寒剑微微扬起,她便止步于厢房门口,不敢再向前半步。
住在九华山附近的人,没有人不认得这把剑,只要认得出这把剑,那剑主便自然被人所知了。
“是顾剑圣。”她用帕子掩着嘴对周围的姑娘们说道。
“原来是玄清剑圣,难怪呢。”旁边有人附和道。
顾云泽反应寡淡,只是微微一敛眉,再次蹲下身想要查看芸娘的伤口,然而就在这一瞬,令人骇然的事情发生了。
芸娘的尸体不知发生了什么,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干枯,很快便成了一张苍老且满是裂缝的肉皮挂在身上,就连眼珠也突然发出了咕噜的一声轻响,像是滚进了身体里,露出了黑洞洞的眼眶。
众人恐慌,发了疯似的四处逃散。
顾云泽只道不好,避寒剑在他的手中发出了铮鸣之声,只见无数只黑色的小长虫从尸体里面争先恐后的爬了出来,密密麻麻,很快便将整具尸体包裹的露不出一丝其它的颜色,只能勉强看出一个尸体的形状。
“糟了。”他迅疾甩出避寒剑,在厢房里展开了一张密不通风的气墙。
尸体迅速腐烂消散在地上,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没有留下,仿佛整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而这些小长虫在啃噬完尸体之后便也迅速干枯,死在了地上。
“金蚕蛊!”顾云泽脱口而出。
距离上一次看见这种蛊虫,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不过那次是在鹿鸣谷,他重逢苏灵郡的时候,也是那时候他追查的六道盟线索,自鹿鸣谷后便断了。如此想来,认识楚蓝也是将近一年了。
芸娘果真是六道盟的线人。顾云泽沉凝,想不到区区一个六道盟居然敢在仙门底下安插眼线,甚至不知道安插了多久,既然如此,那之前在仙林山庄遇到的六道盟总管是否更有可能是安插在墨云观的眼线?
还是先与师傅汇报此时再另作打算吧。想及此,顾云泽草草收拾了一下现场,带着那根断玉簪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
楚蓝是在半夜内急,解决完之后撞见顾云泽的,他正倚在院中那棵含苞待放的梅花树上,手中的笛子在他指尖灵巧的旋转着。
“诶?刚刚怎么没看见你?”他凑上去,眯着眼看他。
楚蓝的眼睛其实是十分好看的,笑起来宛若长夜里的星河流光,认真的时候,又仿佛让人跌进了水雾深渊,看不真切,却又能够被深深的吸引过去。
他的五官分明,在不说笑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沉稳漠然之感,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却是与之相反的,他的一整天几乎都是在闲谈说笑,更别说能够安静下来,再者,他很少有认真做事的时候,平日里也总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这张脸,和他的性格几乎是两种极端。
也不得不说,顾云泽确实更喜欢他认真的样子。
“我才回来。”他淡淡应了一句。
“哦,那个……”楚蓝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支支吾吾的半天,也硬是没扯出一句话来。
倒是顾云泽罕见的打破了这份安静中的尴尬,“我这些天又练习了几遍曲子,你要不要给我指点指点?”
“你确定?”楚蓝只觉得背后有冷汗突然涌出。
“嗯。”顾云泽手腕一翻,那一直在他指尖旋转的笛子便停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他的掌心,“这些天得空便会练一练,我自小就挺喜欢笛子的,不过一只没有机会去学,在音瑶阁的时候也因为更喜欢七弦而放弃了笛子。”
楚蓝尴尬的挠挠头,笑道:“哦,那你弹琴不就好了嘛,学不学笛子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你是不愿意听吗?”顾云泽问道。
“没没没没,哪有的事?”楚蓝连忙点头“否认”。
顾云泽淡淡一笑,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受得了他的“天籁之音”,横起笛子摆在了唇边。
笛声飘荡,宛若鬼嚎。
楚蓝只能佯装镇定的看着他,不忍打破份来之不易的独处,直至最后一曲演奏完毕,他也只是勉强咧嘴,笑道:“不错不错,比上次进步很多,不过还需要多加练习。”
“那你还要不要再听——”
不等顾云泽把话说完,楚蓝便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啪”地一声把门合上,对外嚷道:“明天再听吧,太晚了,我快困死了!”
尔后,他一骨碌的钻进了被窝里,把头蒙的严严实实,生怕再听见半点声音。
顾云泽略显尴尬的从梅花树上直起身子,垂头观摩了笛子许久,自言自语道:“他说比上次进步了,但是还需要多加练习,那我要不要再多练一会?”
他的话刚落,楚蓝就在被窝里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闷得慌,然而他刚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想要透口气,倏然浑身一震,连忙连气都顾不上喘,又钻了回去,甚至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了。
哎,又来了又来了,真是造孽!
恭喜剑圣把自己第一次献出了!
白斩鸡:看反应,难道剑圣是受?!
楚蓝: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