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郡惊讶:“道家的移形换影?”
“不错,记性不好,但是有眼见。”男子摘下斗笠,轻轻一笑。
但见一双狭长的凤眸在月色下微微眯起,冷彻之中带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薛道长?”苏灵郡由惊转喜,“对不起,我没想到是你,失礼了。”
薛景阳冷哼了一声,从墙头跃下,“怎么?也就短短一月未见,苏郎君竟就这样忘了本道,可真让本道心寒。”
苏灵郡紧随其后,说道:“道长误会了,我被人追杀,迫不得已这么警惕,若是道长还未此伤怀,那等在下有空,一定请客赔罪。”
“那不行,我现在就要你赔。”薛景阳说道。
苏灵郡微微蹙眉:“现在?现在已经很晚了。”
“对,现在。”薛景阳不以为然道,“本道就是要让你现在赔。”
“好吧,”苏灵郡颔首,“那烦请道长带路了。”
薛景阳顺势拉住他的手腕,也不管对方作何想法,一路狂奔,苏灵郡虽不太喜欢这样,但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也只得由他一路拉着自己瞎跑。
风轻云淡,月影惝恍柔和地拉长了两人的影子,薛景阳直至跑到一家客栈才停下脚步。
苏灵郡跟在他后面进了客栈。
“二两酒,要最好的。”薛景阳把几粒碎银子往台子上一抛,不偏不倚,正好扔到了睡眼惺忪的小二面前。
苏灵郡闻言朝柜台走去:“道长,还是我来付吧,说好了是我赔罪的。”
“不必。”薛景阳一把将他拽回来,随意道,“我说的是陪不是赔。”
苏灵郡不解:“什么?”
“我让你来陪我喝酒,而不是来赔钱的,懂了吗?”薛景阳说话间已经找到了一张桌子坐下。
苏灵郡笑了笑,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这就算赔罪了吗?”苏灵郡问。
薛景阳看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你会喝酒吗?”
“会的。”苏灵郡点点头,“酒量还不算差。”
两人交谈间,小二已经打酒端了上来。
“烈吗?”薛景阳问他。
“烈的。”小二答道,“二位客观要还有什么吩咐,直接叫我就行了。”
“知道了。”薛景阳把酒分别倒在两只碗里,其中一只推到了苏灵郡面前。
苏灵郡端起酒与薛景阳的碗碰了一下,笑道:“就当赔罪了。”
“嗯。”薛景阳淡淡回了一句,却不见他有所动作。
苏灵郡不由有些怪:“怎么了?道长可是有心事?”
“没有。”薛景阳依旧没有喝下碗中的酒,他兀自盯着苏灵郡看了半天,薄唇翕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苏灵郡将碗中的酒饮尽,也注意到了薛景阳的反常,但什么也没问。既然对方不愿意说,那定是有难言之隐的,又何必多问。
“苏灵郡,”过了半晌,薛景阳终于开口,然而他问的问题,却让苏灵郡始料未及,“你被什么人追杀?”
苏灵郡皱眉,但还是如实答道:“六道盟。”
“六道盟?”薛景阳挑了挑眉,恢复了以往的口气,“你怎么会被六道盟追杀?”
“……”苏灵郡这次缄口不言。
“不说罢了。”薛景阳喝了一口酒,忽然又道,“你被追杀,若本道说可以护你周全,你可愿跟本道一起走?”
苏灵郡愣了一下,继而笑着摇了摇头:“道长说笑了,我记得道长好像也是被追杀到鹰峰岭的。”
薛景阳此刻有种被打了脸的感觉,但好在他脸皮够厚,只是哂笑两声便过了,“那不一样。”他说道,“那时候我功法被废七成,只有三成的功力,打的时候自然有点吃力。”
“那道长现在是几成功力?”苏灵郡笑道。
薛景阳:“托你的福,恢复了八成左右。”
“八成?”苏灵郡诧异,“短短一个月内恢复了五成?”
薛景阳:“不止一个月,在你那也用了半个多月的样子,加起来是一个半月有余。”
苏灵郡:“道长果然天赋异禀,竟用一个半月就恢复了五成,可喜可贺。”
“没什么好贺的。”薛景阳不屑地嘁了一声,“主要是你那炎灵芝功效大,对修炼之人的经脉有效,而非我本身能做到如此境界。”
苏灵郡:“道长谦虚了。”
薛景阳哂笑:“谦不谦虚只有我自己知道,不像某些人,表面总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背地里却不知耍着什么心思。”
“……”苏灵郡委实不想跟他有所交流,毕竟这阴阳怪气的性格不是谁都受得住的。
见对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薛景阳忽然凑到了他面前,谄媚地笑了起来:“苏灵郡,你说我叫你什么你才会跟我走?苏苏?灵灵?郡郡?灵郡?苏灵郡?”
苏灵郡笑着摇首:“道长还是叫我苏灵郡吧。”
薛景阳眨了眨眼,又问:“那本道叫你苏灵郡,你跟本道走吧。”
苏灵郡依旧是拒绝:“对不起,我还有要事在身,道长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薛景阳:“有事,本道当然有事。”
苏灵郡闻言,又坐了回来:“道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薛景阳:“不知苏郎君可曾听说过阴阳相和?”
“略懂一二,天地无穷无尽,日月运行不息,四时互相更替,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苏灵郡思索半晌后道,“阴阳相和极难,非常人所能做到,道长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错了,本道不是这个意思,”薛景阳一笑置之,“你可知道阴阳之间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阴可以转化为阳,阳也可以转化为阴。阴阳对立、阴阳互根、阴阳消长和阴阳转化是其演化方式。”
苏灵郡:“是在下知识浅薄了。”
薛景阳:“无妨,传说的集阳遁阴遁于一体能凭空化物,阳遁的能量来自太阳,而阴遁的能量来自月亮,阳魂对应阳遁,阴魄对应阴遁,交感于无形,生力于五行。”
苏灵郡:“道长能够钻透此术,恐非几日成果。”
薛景阳:“不错,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研究此术,为的就是阴阳相合。”
苏灵郡:“那道长既然明白此理,又何必我再多说?阴遁阳遁是两种物质,就像水跟火,又怎可集于一身?”
薛景阳哂笑:“苏郎君可曾听过水火相融一词?”
苏灵郡:“……”这是你自己造的吧。
“这件事本道自有办法,但在此之前,本道还有一件事要请苏郎君帮忙。”薛景阳说着,拍了拍他的肩,“不知我的好苏苏愿不愿意意相助?”
苏灵郡刚要摇头,却突然感受到一股难以克制的眩晕自脑中传来,他蹙眉,登时心下了然,但为时已晚,他的大脑已经开始混沌起来,所有东西都在眼前变得模糊不定……
“唉,你说你怎么总是这么容易上当,”薛景阳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你这么蠢的人。”
苏灵郡此时已经倒在桌上,没了反应。
“本道只是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又没说遵从你的意愿。”薛景阳一手穿过他的腋下,一手捞过他的膝弯处,边说边将他打横抱了起来,“真是蠢得让人心疼。”
浓夜微凉,客栈里只剩下那只被人涂了迷香的碗还在静静躺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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