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模样仍旧是记忆中那般温柔,可言语却是冷冰冰,甚至带着几分讥讽意味。
李晋成放下了手,涩涩一笑,“蕙儿,你这话着实是伤到为兄了。”
难道是兄友弟恭吗?她可没见到。
“当年二哥郊外狩猎,堕马而亡,叁哥随后便起兵造反,六哥当真是毫不知情的局外人?”
李晋成一怔,随即淡然笑笑,佯装不在意她的怪声怪气,“二哥驯服不了烈马,又想逞威风,才落了个堕马而亡的下场,而叁哥早有谋逆之心,是他自己召集的兵马,也是他一手培养的势力,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表面和你没关系,可暗地里却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
徽容没有说出口。
这是她的猜测,却是八九不离十。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胞哥哥,她了解他的习惯爱好,也清楚他的品性。
不择手段地追求权力,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徽容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走过,李晋成的笑意渐渐消失,面色阴沉,眼阴鸷,透着肃杀之气。
矮桌案上放着齐全的铜制篆香器具,徽容正坐下来,拿起香箸,心不在焉地理顺小香炉里的香灰。
被她毫不留情地拆穿本性,李晋成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道:
“我对太子位势在必得,谁挡了我的路,我便送谁下地狱。”
他的语调平缓却字字铿锵,冰冷透骨,徽容不寒而栗,手一颤,炉内的香灰洒了出来。
她微启丹唇,欲言又止,终是问了出来。
“六哥,若是入主东宫的人是你,可否看在兄弟情分上,留四哥一条性命?”
“兄弟情分?”李晋成只觉得好笑,不由得轻笑出声。有权力的地方便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便有厮杀,或明或暗,即便是再亲的兄弟,也抵不过权欲诱惑。更何况,争得还是全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要他不与我争,便不会死。”他转过身,负手而立,非凡的气度更显他从容自信,“一旦上了这条船,便再也回不了头,没有退路了。自己经不住惊涛骇浪,翻了船,这能怪谁?”
徽容垂眸,心绪复杂,这个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不免难过。
无力感涌上心头,受哥哥们的疼爱又如何?她能改变他们争权夺位的决心吗?
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哥哥们为了权欲,手足相残,互相厮杀。
都说后宫是非多,最毒妇人心,可那些勾心斗角的可怜女子,终其一生,要的不过是一份帝王所施舍的、虚伪的恩宠。她们不是狠毒,而是无可奈何的痴与傻。
论心狠手辣,她们哪里比得过薄情寡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