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看着杨伦额头上凸暴的青筋,轻声道:“有气留着堂上对我发,会装得像一点。「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杨伦“哼”了一声,侧身看着邓瑛道:“我妹让我跟你说,她和学生们都没事,让你自己在牢里多吃点,睡久点,长点肉,不要再瘦了。”
邓瑛不禁笑了,“杨子兮,这哪像婉婉说的话。”
“就这么个意思,反正我带到了。”
邓瑛点了点头,温声道:“好,我知道了。”
两个人沉默地对坐了一会儿,杨伦上下打量着邓瑛,邓瑛将手放到膝上,稍稍直起背,对杨伦道:“放心,只动了轻刑。”
“我就没听说北镇抚司有轻刑。”
邓瑛道:“张洛跟我说了,前几日宫里来了暗旨,叫不让刑讯,所以,就最初那一两日难熬一些,最近这几日,他们一直让我养着,大半都好了。”
杨伦这才收回目光,“张洛竟然给你说这些。”
邓瑛笑了笑,“是啊,难得吧。”
杨伦哂了一句,“吃错药了。”
邓瑛问道:“对了,今日是春闱的第一日吧。”
杨伦点了点头,“嗯,你和婉儿护下的那些人,昨日都进去了,婉儿不放心,还叫我去盯了一眼。”
邓瑛望着桌面上的水碗,“她是怎么救下那些人的。”
“她把那些人带到了清波馆,还让你东厂的人把清波馆封了,就这么硬生生地拖了一日的时间。”
“后来呢?”
“后来她让皇长子去给那些人代的罪。”
邓瑛微怔,而后不禁点头。
杨伦道:“说实话,我都不得不佩服。”
邓瑛笑了笑,“除开这一层身份,我也没有哪一样配得上她,子兮……”
他说着抬起头,“我以前在刑部跟你发的那个誓,我至今仍然记得,如果我这一次被判死罪,你就当我是应誓吧,别帮我了。”
杨伦一把拽起邓瑛的手,“你以为你死了我妹妹这辈子还能笑得出来?邓符灵,等你出去我真的要和杨婉找一天,好好地骂你一顿。”
“松手……”
杨伦这才发现自己抓住了他的伤处,忙松开了他。
邓瑛摁住自己的手腕,低头道:“我这一次没有办法自救,只能等恩赦,陛下虽无心处死我,但也没有理由赦我。”
杨伦看着他道:“婉儿让你等,你信她你就好好活着等。”
“等到秋天吗?”
杨伦一愣,“怎么你也知道?”
邓瑛还未及回答,门前的校尉道:“侍郎大人,前面老爷们升座了,我们要押犯人上堂。”
邓瑛站起身,“你先去吧,别在堂上露悲,不好。”
杨伦应了声“知道。”,撩袍转身跨出了庑房。
——
正堂闭了门。
除了白玉阳和张洛等审官之外,堂内只留下了户部的一个堂官做书记。
因闭门后光线不好,张洛命人点了四盏蜡烛。
白玉阳道,“带邓瑛过来之前,我有一句话要先和诸位大人说,不论今日审得如何,审出来的事,我们都不能私奏。等对邓瑛的审讯结束以后,由我来写奏疏,再由你过目后联名。”
张洛没有说话,杨伦也不肯出声,只有齐淮阳见自己尚书尴尬,拱手应了一声“是。”
白玉阳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侧头对张洛道:“把人带过来吧。”
张洛抬了抬手,邓瑛便被校尉从后堂带了出来,押他在堂中跪下,烛焰的光轻轻跳动,笼着他低垂的面庞,他虽被束缚,还是顾全了该有的礼节。
白玉阳看着鞫纲,抬头直问道:“滁山和湖澹的两处学田,是如何以公名私占的。”
邓瑛直起腰背,“我没有动田契,只是私自解运了田上粮产,在杭州私卖。”
“官粮私卖?”
“是。”
白玉阳放下鞫纲,接着问道:“从何时开始的。”
邓瑛抬起头应道:“贞宁十三年年初既始。”
白玉阳道:“一年多了,所取银两多少。”
邓瑛道:“我未曾记数,多已挥霍了。”
“挥霍?听说你的日子一向过的清苦,官粮私卖,按律当斩,是你自己挥霍了,还是在替人遮掩,你想清楚再答。”
邓瑛道:“白大人,速结此案吧,您审再多次,我也只有这一番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