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听完这句话不禁笑了笑,“邓瑛受教。”
齐淮阳转话道:“我如今担心的是,与司礼监同议,会议出个什么结果。”
话刚说完,邓瑛身上的刑具已经被除去。
“大人,好了。”
齐淮阳点头应声,“哦,你们先去吧。”
说完见邓瑛独自弯腰抱起官服,又添道:“邓督主,可以让你的人进来服侍。”
邓瑛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算了,他们又不是奴婢。”
齐淮阳看着邓瑛抱衣走进内堂,对差役道:“一会儿你们手脚轻些。”
差役忙道:“说实话大人,要不是真正和东厂这位督主打过交道,我们都不敢信他是这么个人。”
齐淮阳听了,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走回案后继续写将才的部文。
邓瑛只耽搁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走了出来,几个给他戴刑具的差役都有些不忍心,邓瑛侧头看向一边,随口对齐淮阳道:“我的罪书白尚书还在写吗?”
齐淮阳道:“没有,尚书压着的。”
“嗯。”
邓瑛点了点头,等差役退下后,又向齐淮阳行了一个礼。
“多谢大人,也请大人替我谢过尚书大人。”
齐淮阳起身回礼,“督主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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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养心殿格外沉寂。
司礼监和内阁分站两边,鸿胪寺的一个司官立在中间,洪声诵读户科给事中的参本。
参本不算长,但是司官还是抑扬顿挫地诵了很久。
鹤首炉里的香烟流泻,熏得杨伦眼睛有些发疼。他的耐性本来就不好,又觉得那参本狗屁不通,忍不住咳了两声,贞宁帝看了他一眼,身旁的御史立即将杨伦的仪态记在了案上。
司官好容易诵完了参本,贞宁帝拿过御史的记案一边看一边道:”杨侍郎有什么说的吗?”
杨伦上前跪下奏道:“陛下,阁老是两朝元老,主考春闱多次,门下学生不计其数,纵出了梁为本这样大逆不道之人,也实难免啊。”
贞宁帝道:“你这话在朕这里没有实意,朕的意思是……”
话至此处,贞宁帝竟一连咳了好几声,内阁的众臣忙一道跪下,齐声道:“陛下保重龙体。”
司礼监的人则取水的取水,捧盆的捧盆,服侍贞宁帝漱口。
邓瑛待贞宁帝漱过口,方将一碗茶呈上,贞宁帝看着他的手道:“你手脚不好,就不用伺候了。”
何怡贤道:“主子您仁慈,但他不能尽心,心里也惶恐啊。”
贞宁帝笑了一声,接下邓瑛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又对何怡贤道:“朕进去更衣。”
说着便站起了身,胡襄连忙跟上去随侍。
阁臣见贞宁帝如此,虽有怨愤,但都不敢出声。
何怡贤朝众臣走近了一步,提声道:“此事涉及浙江的倭寇,陛下的意思是,该审还是要审。”
白玉阳忍不住道:“陛下今日亲见我等,不肯亲自与我们说,反让掌印传话,是什么道理。”
何怡贤朝内殿看了一眼,躬身道:“白尚书不要动怒,老奴只是陛下传声一只虫子。”
白玉阳切齿,想站起来,却又想起贞宁帝进去时并没叫起,自己跪在何怡贤面前着实狼狈,气性一下去,想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何怡贤低头看着白玉阳大:“白尚书,陛下还是体恤白阁老的,昨日就传了北镇抚司使进宫,亲自叮嘱,要对阁老以礼相待。”
白玉阳听完这句话,同时明白过来,贞宁帝借更衣避出,就是不想在他们面前自己说出这个决定。
“我父亲是阁臣,即便要受审,也该交由三司,怎可……”
“白大人这话大不敬!”
何怡贤拍手打断他,又对一旁的御史道:“这话得记下。”
“你……”
杨伦在白玉阳背后狠狠地拽了他一把。
“别说了……”
何怡贤道:“这是陛下的恩典,白尚书明白吗?”
白玉阳没有说话。
杨伦压低声音道:“出声……”
白玉阳这才愤道:“本官失言。”
何怡贤这才继续说道:“陛下昨日还说,阁老年事已高,家眷中亦有不能惊动的,所以,案审期间,陛下不准查抄。白尚书,这些都是天恩,尚书您得仔细思量啊。”
正说着,内殿的帘门被宫女悬起,贞宁帝从帘后走了出来,众人复又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