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秋比北方的秋来的要迟,要静,也要悲凉,池子中的“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画面早已过去,只剩寒塘荷影,何茎耸拉在那里,安远与大嫂在池中央的小亭子煮茶。
大嫂将茶叶碾碎,做成茶团:“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不思进取的男人,就知道玩他那堆破石头,整日就和他那帮狐朋狗友们聚会赏石,吃饱了没事做,集在一起冒酸气,玩弄风雅,他呆在集市的时间都比家里头多,昨日他还说要去城郊山里头寻找那破玩意,可气死我了。”
“人各有志,这赏石玩到了顶尖也是一门能力,我听闻前朝有一位贾文人,他鉴赏石头的能力可不得了,当时有多少的官老爷求着他去,就连宫里的那位大人也请着他,这可是高雅的情趣。”安远宽慰她。
“要是我夫君能向二弟聪明能干就好……”大嫂将茶团放至煎锅,加入葱、姜、桔子皮、薄荷、枣和盐等调料。
“学他做什么,学他纳小妾吗。”安远侧过头,只手捂着嘴,伴随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嫂命人给安远系上披风:“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家里头最能干的就是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操劳。”
“我会的。”安远眨眨眼,苍白秀丽的容颜笑了一笑。
许是两人又爆发了一次争吵,气急上头的大嫂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喝完了药汤,安远着手安排起丧葬事宜。
在灵堂里她曾见过大哥一面。里头光线昏暗,他两眼无呆坐在棺椁一旁的蒲团上,一言不发,头发似有几天未曾打理,衣裳皱皱巴巴,对他人的劝阻没有丝毫的反应,安远哀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便离开此处。
朝廷两派的纷争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急促的马蹄声踏在街道的石板上,时不时就能听到某位官家老爷府里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一箱箱的银钱被士兵抬出,午门台前的斑斑血迹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受局势的影响,一到夜间,便家家闭户,大人叮嘱着小孩不要乱跑,繁荣大街不在繁荣,谢府的铺子也不开张有数日。
日子有些艰难,安远在清点好库房的银两,将每个院子的开销计算清楚,并分派管家做好安抚工作后,她招来了谢青的小厮。
“是否收到二少爷的书信?”安远低头打着算盘。
“回夫人,小的至今未收到任何信件,已经又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了。”
真是令人心烦意乱的秋天,谢青出府已有一个月之久,已远超原先说好的半个月,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有收获,她沉思是否该借助尚书父亲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