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吏们又走到十九间,二十间……三十间。
在这过程中,沈青昭察觉禁声术已消失,手也松开了,于是悄声道:“姑娘是来找我的?”
卫坤仪立即将一根手指挡在她唇前。
噤声。
她自觉收住,此人态度坚决,好似想认真听什么。
“这里还有吗?”
“没,没了,就那一间最邪门……”
术士的听力都好,他们几个窃窃私语,沈青昭也一清二楚。“你说这么多人,尚书台凭什么要咱们看门的下来?”守吏们开始抱怨,其中一个道:“什么八字重,我看是在骗人!”
“是啊,这么大的怨气……不,不如还是叫望月台来罢?”
抱成团的其中一个声音道:“想得美!方士们忙了一夜,都在养呢,咱们的命算什么,招上怨灵都是活该。”
沈青昭这才明白了,原来是皇帝的人以度化的名义,让他们来这里记下牢号。
难道正是细作?
守吏一路骂骂咧咧上头,一路求饶诸位放过,他们声音逐渐小去,但那手指还一直停在她唇边。
“皇帝今天放旨大赦天下,所以也恭请诸位度化,还望息怒,还望息怒。”
这一行人慢慢走远。
但怪的是,手指并未放下来,沈青昭对卫坤仪一直听人颇有不解。此时指下冰冷渗入唇内,背后的呼吸扫在颈上甚是发痒,她不禁侧头,本想着,背后的人也许戴着面具,也许还不曾留意这里——
慢慢地,却是一张清晰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四目相对,呼吸凝固。
沈青昭不明白她为何眼中稍有讶异,那样子竟不似方看自己。
背后的人果然是卫坤仪,而她面具已解,与府前不同,她下半张脸无比清冷,远观时好生压人。如今才知她眉眼生媚,青丝也如春柳一般细长柔软,看上去甚是乖顺,令人想当成绸缎一并抚下去……
沈青昭脸一红,这人复杂又美,真是少见。
昏黑中,卫坤仪竟似不自在,仿佛被发现了一直看着她的秘密。外头的声音逐渐小去,此中分明没有一句言语,却冥冥之中令人觉得,它比哪儿都大。
“卫姑娘。”
对方闻此忙松手,拉开距离。
“你是来寻我的?”沈青昭再问,卫坤仪嗯了一声,有刻意平淡。沈青昭不知她在心虚什么,不就对视一眼么,“北狐厂都回来了?”
“是。皇帝下令,你们已可离开此处。”她说得虽多,但每一个字都公事公办。
沈青昭想起师父信上的话,不免有些冤枉,自己又不是一个见“脸”眼开的,为何要故意疏远?
在竹台上相谈时,其实她若小个三岁,早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如今已经很好了,她吃一堑长一智,定是师父胡乱说过什么!
于是沈青昭上前一步,大方道:“见到姑娘很高兴,我方才收到师父的一封信,今天才知你们相识,也是有缘。我们回去罢。”
“……”
“她若说过我什么事,可莫当真。”沈青昭趁势追击,卫坤仪移开眸子,犹似在看出路:“随我来。”
二人来到第十一间狱,站在正中央,沈青昭感到十分不解,后边卫坤仪抬手摸索,只听墙壁里头一阵轰闷作响,有道光亮刺过来,石砖徐徐拉开,一条暗道赫然出现。“从这走近一点。”她轻声道,“刺杀案局势不明,你莫单独走动,一是许有危险,二是引人猜忌。”沈青昭盯着她,可真怪,她带上狐面时,妩媚又爱笑,哪知摘去后,反而换回谨慎。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为何变得这般不正常?
走出密道,已是回到正堂,望月台的人都伏桌安睡,江风媚却在看牖外落花,卫坤仪道:“二掌门。”
对面的人转过来,正见沈青昭旁站着一个瘦高美人,腰上系挂面具,若非此身白衣,她可真认不出来,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是那个令众人敬畏、大气不敢出的卫大人!
“您是……卫大人?”
“皇帝下令,望月台可入官邸休憩,请二掌门随我来。”
“去哪儿?”江风媚给了旁边人一个眼,沈青昭忙摇摇头:我不知道。
“多谢大人美意,呵呵,我不困,就在这吧,万一刺客尸体出了何乱子,我也好立即赶赴。”江风媚开始怀疑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卫坤仪道:“那请便。”
说完,她就欲带沈青昭朝外走去。
“我,我们去的地方近不近……”沈青昭怀揣木偶,也是生怕远了,在尸体出乱前不能赶过来。
卫坤仪看着门外,色淡淡道:“近。”
“那其他人呢?怎就只问了我和风姑?”
此话一出,卫坤仪停步,转过身来。
她面无表情:“因为,是我的住府。”
谢谢评论~呜呜我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