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大概睡到了清晨。
敖庚起了身,叫小玲儿去打水。
小玲儿没闹明白小夫人怎么起来这么早,揉着睡眼去打了热水。
敖庚细白的手指拈开香炉的盖子,丢了一包安息粉进去。
巫辞来了小半年,她也不过是存下了这么一点。
每次从他药箱里偷一点,存得多了,大概能让小玲儿那丫头睡上几个时辰。
她能在水里淹不死,自然可以闭气良久。
止了呼吸,开始自己更衣,
今天要雪天赶路,她多垫了两副鞋垫,就见着小玲儿进来了。
“小夫人,您怎么起来了。”
“我要去找叁哥哥。”
“您去哪儿找叁公子,这大早上的。”
敖庚眼里带着泪:“我不管,他怎么能娶妻,他说好了只有我一个的······”
小玲儿拦着她:“您别冲动啊,您还怀着孩子呢,这死冷寒天的,您不是要了小公子和奴婢的命了。”
“小玲儿······”
她哭着被小玲儿抱住了,小玲儿哄着她:“小夫人,且宽心些。男人哪有不叁妻四妾的呢,叁公子这样的人,将来总要娶妻的,您安心把小公子生下来,必定能做贵妾。夫君的宠爱一样少不了。”
敖庚低低地啜泣,心想:这安息粉怎么这么半天不顶用,她哭得有点累了。
哪吒娶妻还是不娶妻,她根本不在意。
只要他有命娶。
呵,凭什么他娇妻美妾,凭什么他父母具在,凭什么他将军府繁荣昌盛。
等她救出父王,一定要把这破地方一把火烧了干净。
卷进东海,夷为平地。
小玲儿的声音渐渐弱了,她垂着眸子,站起身来,收了眼泪,小玲儿滑坐在床上。
她裹上了披风,便往外走。
清晨的将军府,大部分人还在沉睡。
打扫的下人已经起来了,见着她都和她行礼:“小夫人好。”
她一路往镜湖直去。
青天白日里,谁见着她也不觉得怪。
镜湖是人工修出来的景观,连着九湾河,
游上小半个时辰,就能转去九湾河,这是她逮着的鱼和她说的。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水里总有去处。
她走得很快,走到镜湖边,湖边却早就有人了。
金吒裹着狐裘大氅,雪白的狐狸毛衬得脸色苍白羸弱,他坐在轮椅上,相武站在他身后给他撑着伞。
他咳了两声,相武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睁开眼,往敖庚的方向看过来。
敖庚没说话。
大概是这几个月的日子太过于轻松,她竟然忘了金吒是个永远都能猜到别人心思的主儿。
他唇角带了一丝淡淡的笑,可能是天生笑唇,并不是真的在笑。
他又咳了几声,相武把他推了过来:“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敖庚摸不透他的用意,只能答了一句:“大伯哥等我,于理不合。”
其实这几个月都很少见到他了。
还有他那令人讨厌的偶人。
敖庚至今无法忘记,那次金吒做了一个偶人,装作那被她杀死的婢女时,她几乎吓死的心境。
活见鬼了。
“是啊,我怕你跑了,我与哪吒,无法交代。”